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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對話樊登|聊聊他直播薦書的這一年
獨家對話樊登|聊聊他直播薦書的這一年 原創(chuàng) 張艾寧 出版人雜志
在樊登45歲的人生中曾接受過無數(shù)次采訪,以主持人、創(chuàng)業(yè)者、辯論賽冠軍等不同的身份,而作為“圖書直播達人”接受一家出版媒體的專訪,這還是第一次。
眼前的樊登比視頻中瘦,常年堅持每周三次跑步,讓他在45歲時依然能控制體重保持穩(wěn)定;也比視頻中看上去更顯滄桑,白發(fā)已經(jīng)爬上鬢角,略微發(fā)黑的眼圈襯著眼神愈發(fā)深邃。
“我不需要看采訪提綱,你們直接問吧?!泵艚莸乃季S和談吐,讓他早已有自信對媒體拋出的各類問題應對自如。

樊登接受《出版人》專訪
自2013年創(chuàng)立樊登讀書以來,如今樊登讀書APP的總注冊人數(shù)已突破5000萬。樊登講書每年精選52本好書,八年內(nèi)已累計講書近400本。
某種程度上,“樊登”二字早已不單單是一個名字,更成為一種符號,與“讀書”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近兩年,這一符號又注入了新的定義——圖書直播達人。
而當一個人被符號化,注定是福禍相倚的,一面是傳播的紅利,另一面則是爭議。輿論場對其公司商業(yè)模式的詬病和對其話語真實性的質(zhì)疑,讓樊登身前縈繞了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各種猜測紛至沓來。
在《出版人》雜志的專訪中,樊登首次以圖書直播達人的身份面對出版行業(yè)媒體,他如何理解直播與出版業(yè)之間的關系?隨著話題的深入,他身前的迷霧漸漸散去,我們終于看清了樊登真實的模樣。
“孩子真不需要那么多書”
2020年6月21日,樊登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上演直播首秀,當晚便銷售書籍近1000萬碼洋。此后,樊登每周四晚七點都出現(xiàn)在直播間,至今已直播六十場,每場的銷售額基本都在200萬以上。
與樊登見面正是一個周四的下午,在選品會間隙約他在直播間聊了聊。他像直播時一樣,面對著兩個鏡頭和四個鎂光燈侃侃而談。
在他身后,七層白色書架布滿兩面墻壁,數(shù)千本圖書排兵布陣般將書架包圍,從地板蔓延至天花板,這是他短視頻中常常出現(xiàn)的背景畫面。在這密不透風的書墻上,擺放著《詩經(jīng)注釋》《莎士比亞全集》《經(jīng)濟學的思維方式》《第三帝國的興亡》《領導力陷阱》《給孩子的8堂思維導圖課》等圖書,涵蓋文學、歷史、社科、經(jīng)管、教育等多個領域,古今中外,無所不包,這也映射出樊登直播的選書品味。
樊登直播選品負責人谷悅詳細總結了選書標準:“我們通常會選擇具有工具性、創(chuàng)新性、實操性、科學性的書,此外,文學、藝術、歷史等各個類目的經(jīng)典作品以及具有稀缺性、收藏性的簽名版限量圖書也更容易被選中?!?/p>
在童書稱霸的圖書帶貨環(huán)境下,推薦社科、歷史、經(jīng)管等大眾圖書的樊登顯然是獨特的存在?!昂⒆诱娌恍枰敲炊鄷钤摽磿氖浅扇?,當成人多讀書,自然會言傳身教影響到孩子?!狈菆孕胚@一點。“能夠把《微積分的力量》這本書賣好,能把有關相對論、哲學、倫理學等小眾學科的書賣好,就是我們最光榮的事情?!?/p>
然而從過去的經(jīng)驗來看,在直播中童書的需求高于大眾圖書的需求是不爭的事實,畢竟說服家長自己去學習,比說服家長讓孩子去學習要難得多。選擇了這一賽道,無異于主動開啟直播的困難模式。
但在樊登看來:“當下童書在直播中賣得好,是因為大多數(shù)主播更適合講童書,更擅長說服家長讓孩子多讀書。”對于已經(jīng)創(chuàng)辦樊登讀書八年、為成人深度解讀了近千本大眾圖書的樊登而言,講透并賣好大眾圖書似乎是信手拈來。

2021年6月3日,魯豫做客樊登直播間
與其他人相比,樊登的直播節(jié)奏相對較慢,不使用所謂的直播技巧,鮮少出現(xiàn)喊麥似的倒計時,沒有咄咄逼人的緊迫感。更多的是娓娓道來,從容地講述書中內(nèi)容和自己對于人生的體悟。偶爾邀請作家、知名出版人來到直播間進行對話訪談,讓讀者了解更多書籍背后的故事。
事實上在直播間里,樊登更像一名主持人,或者是一位教師。很多粉絲抱著免費看節(jié)目、聽課程的心態(tài),每周四晚七點準時守在樊登直播間,遇到感興趣的書就順手買回家。
這樣獨特的直播定位也帶來了受眾的差異化,大數(shù)據(jù)顯示,樊登直播間的用戶畫像多為25至45歲間的女性人群,平均成交客單價近兩百元。在圖書直播帶貨的語境下,兩百元的客單價已是相當高的消費水平。
根據(jù)樊登的觀察,讀者在直播間對價格的敏感度其實沒有在電商平臺那么高?!爸辈ラg里講一本書,告訴大家這本書這個價格在別的地方?jīng)]有,讀者就會買,但是當讀者在電商平臺上搜索,就一定會選擇購買價格最低的那本,甚至會被盜版書吸引。”
“讓成人讀書,即使再難,我們也通過直播一年賣了將近一個億銷售額,就湊合過唄。”樊登說。

2021年5月6日,許知遠做客樊登直播間
樊登讀書發(fā)展至今,公司員工壯大近600人,已形成龐大的業(yè)務體系。而直播團隊僅五人,竟創(chuàng)造出每年近一億的銷售額。
發(fā)展勢頭如此之好,樊登卻對直播從不設立考核制度,“能賣多少賣多少,只要書的質(zhì)量好,我們就慢慢賣?!睂τ诜亲x書而言,營收主陣地不在直播間,而是樊登讀書APP。樊登解釋道:“可能因為我們在樊登讀書APP項目上已經(jīng)賺到了錢,直播間營收多少并不重要,但直播的意義與公司愿景一致,就是希望讓好書被更多人看到。所以我們在直播時,初心很正,也更從容。”
“沒有直播,出版業(yè)也許會更慘”
事實上,樊登與出版行業(yè)的牽連要更早、更深,甚至可以說,他一直以來都是出版行業(yè)的一份子。
作為作者,樊登從2017年開始陸續(xù)出版作品,至今出版有《樊登講論語》《可復制的領導力》《陪孩子終身成長》等十部圖書。同時,樊登讀書旗下全資子公司光塵文化,主營業(yè)務便是圖書出版與發(fā)行、圖書營銷策劃、版權代理等。因此,樊登比其他主播更理解出版事業(yè),對于出版行業(yè)當下的困境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直播破壞了出版行業(yè)價格生態(tài)嗎?作為直播行業(yè)的受益者,樊登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他也的確知行合一。
在樊登直播間,售價與傭金并不是選品的主要考量標準,而是更看重圖書內(nèi)容的質(zhì)量和選題的獨特性。“當下出版行業(yè)拼價格的圖書大多為公版書、低幼書,因為內(nèi)容沒有獨特性,自然只能以低價為籌碼博得勝算。在直播出現(xiàn)以前,這種圖書就已經(jīng)被電商壓榨得體無完膚了?!?/p>
但在公版書中,也有質(zhì)量很好的圖書,他以《基督山伯爵》為例,其他直播間賣9.9元的版本,樊登直播間賣的是一百多元的套裝,“即使是公版書,也必須要找好的出版社、好的譯者,以保證讀者有良好的閱讀體驗?!?/p>
對于當前出版價格亂象,樊登認為:“一些出版機構為了爭得市場份額,自己把價格壓得很低,可偏偏就有出版機構控價控得很好,所以拼價格說到底還是出版競爭力不夠的問題,跟直播關系不大,相反,如果沒有直播,出版業(yè)會更慘,因為買書的人會更少?!?/p>
谷悅也認為:“部分圖書被賤賣確實是一直存在的現(xiàn)象,但始作俑者絕不是直播平臺。而低折扣也不是我們無腦追求的,只是直播這個形式本身對價格敏感,我們會保證與出版機構的合作是雙贏的狀態(tài)。同時,新形勢的出現(xiàn),也可以倒逼出版機構去創(chuàng)新和進步?!?/p>
如果沒有直播,買書的人會更少,這意味著出版行業(yè)的蕭條嗎?
樊登對此的回答仍是否定的,相反,他認為:“你看近年來中信、讀客、浙版?zhèn)髅健⒐溄舆B上市,資本市場認可,利潤率也不錯,從生產(chǎn)端的角度來看,出版事業(yè)其實很紅火。”
他用反脆弱原理來解釋出版這門生意,圖書賣得好就多印,賣得不好就少印,并且賣得越多,隨著版權成本的邊際遞減,利潤空間會越來越大。出版承擔的成本是有限的,但收益可能是無窮的,所以無論環(huán)境怎么波動,出版事業(yè)永遠都不會倒下。
“出版事業(yè)一點都不蕭條,蕭條的是那些實在沒有創(chuàng)造力的出版機構?!狈钦f。因此在他看來,出版行業(yè)最應該思考的問題是怎么能提高出版質(zhì)量,不要出那么多“爛書”。
“當下圖書市場還是有不少所謂的‘爛書’,盜版書就不提了,還有高仿書、跟風書、拼湊書、言之無物的書等等。這時候就需要我們這樣的角色出現(xiàn),為大家篩選真正的好書?!狈沁M一步補充道?!耙驗椤疇€書’不僅傷害出版生態(tài),更傷害了讀者一顆想讀書的心,到最后會讓讀者覺得讀書沒有收獲,很痛苦,慢慢的出版行業(yè)就會失去來之不易的讀者。”
被符號化的困局
如果不是面對面地聊天,單從網(wǎng)絡上試圖了解真實的樊登,那將是一個極其困難的過程。
在某搜索引擎中輸入樊登,顯示出現(xiàn)了九千多萬個詞條;在某短視頻平臺搜索樊登,跳轉(zhuǎn)出近百個賬號,其中粉絲過百萬的賬號就有七個之多;而在某購書電商中輸入樊登,顯示關聯(lián)商品六萬余個。在網(wǎng)絡上,樊登的名字、肖像、視頻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若想抽絲剝繭地在如此海量的信息中還原出真實的樊登,幾乎是異想天開。
這是樊登被符號化的證明,亦是他被誤解的源頭。
在短視頻平臺中,一條解析樊登商業(yè)路徑的視頻爆火,視頻依據(jù)搜索得來的樊登全網(wǎng)粉絲數(shù)量,總結出“樊登是全中國最掙錢的網(wǎng)紅”。
這是一個樊登自己都不知道的結論,正如樊登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短視頻平臺竟然擁有近百個賬號一般。
樊登直播團隊告訴《出版人》,樊登的個人賬號只有一個“樊登”,由樊登讀書官方運營的短視頻賬號也只有七個——“樊登讀書”“樊登讀書新父母”“樊登情緒館”“樊登讀書薦書”“樊登讀書啟迪”“樊登讀書精華”“樊登讀書冷知識”,其他賬號多為代理商運營或者視頻盜用。

2021年9月16日張嘉佳做客樊登直播間
肖像被盜用的現(xiàn)象不只在短視頻平臺出現(xiàn),在購書電商平臺,也有大量樊登薦書的視頻被斷章取義地用在其他產(chǎn)品的介紹中?!案蓺獾氖?,用我的視頻去推薦我的高仿書,比如推薦的書名都是《陪孩子終身成長》,但他那本書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狈潜硎?。“所以很多人看我推薦就把書買回去,讀完之后說樊登推薦的書這么爛,其實那根本不是我推薦的?!?/p>
事實上,盜用樊登的視頻去賣書,甚至已經(jīng)形成產(chǎn)業(yè)鏈,有專人每天盜取樊登的講書視頻,將他們需要的內(nèi)容剪輯保存,進行分發(fā)、帶貨,從中獲益。
“盜用我視頻的這個產(chǎn)業(yè)鏈,甚至比我們掙得還多?!狈锹詭еS刺意味地笑了一聲。為此,樊登只好組建強大的法務團隊去大力投訴,同時嚴格管理肖像授權,從而凈化自己的網(wǎng)絡形象。
“或許每一個公眾表達者的宿命就是被誤解吧?!狈侵缓眠@么安慰自己。

與其他成功的創(chuàng)業(yè)者相比,樊登并非是“拼命三郎”的風格,不過多參與公司管理層面的事宜。作為首席內(nèi)容官,樊登的主業(yè)就是“泡在書里”,保持一年一百本書的閱讀量,主要工作內(nèi)容都圍繞圖書展開,閱讀、錄制、直播、寫作。
“我做好我分內(nèi)的事就可以了,好好生活也很重要。畢竟錢不是一天掙出來的,保持健康、陽光、快樂,才是工作最主要的目的?!边@是樊登的生活哲學。在工作之外,他讀書、健身、旅行、陪伴家人,簡單且充實。
而面對未來,樊登讀書作為一家現(xiàn)金流和盈利能力都十分優(yōu)秀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走向上市似乎成為必然。但樊登對于上市的心態(tài)很隨和:“如果股東和員工都想上市,那就上,我個人是抱著搭便車的態(tài)度,因為其實我們現(xiàn)金流還算充裕,上市與否都影響不大?!?/p>
回到故事的開頭,當我們把各種混雜信息和復雜社會身份擦去,只留下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大寫的“人”,此時再重新審視眼前的樊登,仿佛撥開了迷霧。
畫面中是一位赤子少年,時代列車從身邊疾馳而過,他卻只顧氣定神閑、專心致志地讀書,那是樊登來時的路。倘若讀書真的能改變命運,那么年少時的樊登就是被書籍選中,從此命運被改寫的代表。而他如今所做的努力,不過是想把書籍給予他的能量傳遞給他人,把改寫命運的接力棒交接給他人罷了。
對話樊登:出版事業(yè)其實挺紅火的
《出版人》:直播賣書占樊登讀書整體業(yè)務的比重是多少?
樊登 :比重很小,我一周就播一次,另外幾個號的直播不是賣書,主要是賣會員卡。我這里賣的圖書以文化類、學術類為主,一次直播三個多小時,大概能賣200萬的實洋。直播不是我們公司的主要業(yè)務,我們公司主要還是做樊登讀書APP的內(nèi)容。但我覺得直播跟我們的愿景一致,希望讓好書被更多的人看到,所以我們會推薦一些有品質(zhì)的好書給大家。
《出版人》:為什么選擇在2020年6月開始第一次直播?
樊登 :因為疫情期間,哪也去不了,不能像以前一樣可以到處做演講,所以閑著沒事兒,再加上線上的銷售越來越方便,我們就干脆賣書試試看。
第一次直播是在三聯(lián)韜奮書店里,因為三聯(lián)本身好書就比較多,賣了將近1000萬碼洋。所以我們第一場直播就是這個水平,到現(xiàn)在也基本保持穩(wěn)定,沒有增長特別多,也沒有掉下來。
因為在直播這個渠道,可能認識我的人就這么多,不像剛做樊登讀書時有一個逐漸爬升的過程。
《出版人》:出版行業(yè)一直以來對帶貨主播的傭金、折扣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怨言,你怎么看待?
樊登 :我們跟出版機構合作的都很好,因為并不過分壓價,我們很尊重出版社的價格要求,希望讓出版人們也能夠賺到錢。一般價格壓得特別低的書,都是低幼童書或者公版書,沒有什么競爭力,只能靠低價取勝,這個跟直播不直播沒有太大關系。我覺得像我們這樣賣高品質(zhì)書的平臺,可能反而使一些書有了更多機會和出路。
出版事業(yè)其實挺紅火的,因為出版本身是一個非常反脆弱的生意,所以實際上出版行業(yè)現(xiàn)在需要的是提高出版質(zhì)量,不要出那么多“爛書”,“爛書”賣得越好越糟糕,那是害人的,所以就需要圖書主播推薦好書給大家。

《出版人》:但近幾年其實出版行業(yè)整體的利潤在往下降,新書制造議題的能力也逐漸衰弱,你為什么認為出版是一門好生意?
樊登 :我不知道具體的統(tǒng)計數(shù)字,但是像中信、讀客、果麥都上市了,這個行業(yè)這么多公司連著上市,說明資本市場認可,財務報表上的利潤率也不錯,一兩百人的團隊做出上億的利潤,其實真挺舒服的。所以說實話,出版業(yè)不蕭條,蕭條的是那些實在沒有創(chuàng)造力的出版機構。有的出版社讓我挑書,我一本書挑不出來,實在沒辦法。但是有很多出版機構,根本不用求人,日子過得好著呢,所以出版業(yè)根本不用哭窮。
我為什么說出版是反脆弱的?反脆弱就意味著它承擔的成本是有限的,但收益可能是無窮的,這就是出版業(yè),如果手里有一本超級暢銷書,那就掙吧,成本幾乎為零。
《出版人》:從你的角度來說更喜歡哪些出版機構?
樊登 :我們合作比較緊密的有中信、機工、人文社、果麥、讀客、作家榜、浦睿,包括我們自己的光塵,都挺好。這些出版機構的典型特點就是有出版品位,能夠拿到很好的選題,總之都是有良心、有熱情的出版人,他真的以出版這本書為榮。但是有一些出版機構給我們寄來的書,我們一看就覺得他不用心,他就是想跟個風,這種我們就不太有興趣合作。
可能大家以為我們只看價格和傭金,其實不是,書不好,你給我1折,我也未必賣。我們連引流款,9塊9的書,都要求書的內(nèi)容質(zhì)量要好。你可以把我們當作是一個一年賣一個億實洋的線上書店。如果其他賣書的人也遵循這個原則,中國的出版業(yè)肯定會變得不一樣。
現(xiàn)在有的書單號,前期靠盜取一些視頻吸引粉絲,之后就開始隨便賣抖音后臺給的書,8塊錢的《月亮與六便士》、7塊錢的《小王子》隨便賣,其實這才是最可恨的。賣到最后,讀者會覺得讀書的體驗感很差,讀完也沒什么收獲,慢慢的就不讀書了。
而且很多人賣書,為了湊高碼洋,就使勁賣繪本,讓家長焦慮。我們一晚上下來最多一兩個品種的繪本,我們倡導家長不要給孩子買書,因為孩子不需要那么多書。真正該看書的是成年人,自己多讀書,家庭才能發(fā)生改變,這是我們的價值觀。
《出版人》:但這在當下的環(huán)境中其實有點困難。
樊登 :反正也能賣一個億,就湊合過唄。
因為我們在樊登讀書APP已經(jīng)賺到錢了,所以直播間掙的錢對我們來講不重要,我們在做直播這件事的時候,初心很正、很從容。

《出版人》:你跟其他主播最大的不同在于品類的選擇,其他主播基本都賣童書,而你賣社科、歷史,會覺得這類書跟直播這種銷售形式不配適嗎?
樊登 :沒有。其他主播只重視童書,是因為他們可能更適合講給孩子的書。因為沒有人像我這樣有功夫看那么多書,我們賣的書我都看過或做過功課。我覺得這是一個能力問題,說服成年人去學習,是我們所追求的。
《出版人》:你直播的用戶群大概是什么樣的形象?
樊登 :女性占70%,消費能力很強,平均成交客單價達到一兩百元。
《出版人》:現(xiàn)在你一年的閱讀量是多少?
樊登 :一年不到100本吧,我主業(yè)就是在家看書。
《出版人》:你現(xiàn)在每天的時間分配大概是怎樣的?
樊登 :因為疫情,各種地方都不讓辦活動,以前我經(jīng)常出去演講,現(xiàn)在出差明顯減少了,就在北京待著,看書、直播,跟人見個面、聊聊天,很簡單的生活。
《出版人》:你期待樊登讀書未來三到五年會發(fā)展到什么地步?
樊登 :預期并不重要,因為此刻的認知是有限的,設置預期反而會限制發(fā)展。所以最重要的是去“做”,我們“做”的原則是不放松質(zhì)量,希望大家想到樊登讀書的時候會覺得學到了很多的東西,而不是把樊登讀書當做了消磨時間的地方。
所以希望我們能夠保持高品質(zhì)的內(nèi)容,順便掙到錢,萬一哪天掙不著錢了,我們還是會堅持高品質(zhì)。
《出版人》:樊登讀書現(xiàn)在有不掙錢的業(yè)務嗎?
樊登 :當然有,我們有些課如果做的不好,只賣了幾千份,那就不掙錢。另外,這兩年的疫情對書店也是一個打擊。書店確實不容易,所以直播賣書,對出版業(yè)是非常好的促進機會。
如果沒有直播,出版業(yè)會更慘,大家肯定會少買很多書。
尤其對于那些適應速度比較快的出版機構,直播簡直是一個大好機會。好多出版機構安排了專人聯(lián)系各種頭部主播,一本書出版后,幾家一起分發(fā),幾萬本就銷出去了。
像在我們直播間,如果賣三四十塊錢的書,講個5分鐘2000冊就賣光了。這在過去誰能想到?以前都是先印3000冊,試著賣半年再說,現(xiàn)在一晚上就賣光了。

2021年3月11日,馬未都做客樊登直播間
《出版人》:那你怎么理解直播帶貨作為一個職業(yè)或者一個行業(yè)未來的發(fā)展?
樊登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業(yè)。你看中央電視臺許多離職的員工都來做直播了,這是非常值錢的手藝,而且會成為未來特別重要的就業(yè)方向。
就像當年剛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候,有的人在網(wǎng)上寫博客,大家不明白為什么要寫博客,大多數(shù)人還給雜志社投稿呢,結果很快博客時代、微博時代就來了。如今這個載體又變成直播。不光是出版行業(yè),各行各業(yè)都面臨著新技能的挑戰(zhàn)。
《出版人》:你是一個會不斷學習新技能的人,從主持人到老師,再到后來創(chuàng)業(yè),現(xiàn)在又開始直播,每一步其實都走得很踏實,你覺得是什么品質(zhì)造就了現(xiàn)在的你?
樊登 :首先我學習能力比較強,我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自學,天天在圖書館里找書看。我是一個理工科的人,卻看了大量文科類的書。
第二就是會學以致用,我看了書之后還能給別人講出來,比如反脆弱、低風險創(chuàng)業(yè)、可復制領導力等等,我看了之后能充分吸收,并用自己的理解生動地講述。
第三,始終保持正確的價值觀,無論轉(zhuǎn)型做什么,都好好干,當老師也好,創(chuàng)業(yè)也好,都盡力去做到最好,讓自己對得起良心。
《出版人》:當下的你是否已經(jīng)獲得財務自由?對你而言,工作的意義是什么?
樊登 :首先我沒有實現(xiàn)財務自由,財富自由是一個很復雜的標準,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
工作的意義就是獲得工作本身帶來的幸福感。好多人會猜測有錢人的生活,是不是每天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我現(xiàn)在是可以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但問題是那有意思嗎?不用去上班有什么意思?沒意思。人還是得干點實事,為社會做貢獻,這其實不是幫助社會,而是在拯救自己。因為意義會給人帶來幸福感,沒有意義是沒有幸福感的。其實有錢以后半個月就麻木了,就開始患得患失,人生還是得折騰。
《出版人》2021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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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獨家對話樊登|聊聊他直播薦書的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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