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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職業(yè)試藥人,一杯尿液值幾萬
一
我手里捏著一只黃色醫(yī)療垃圾袋,站在GCP(臨床藥物試驗)辦公室外的公共廁所門口,開始了對自己的靈魂拷問。
彼時,我剛脫離了醫(yī)院體制,機緣巧合之下,從一個三甲醫(yī)院的急診護士變成了一個某大型CRO(醫(yī)藥研發(fā)合同外包服務(wù))公司的臨床試驗協(xié)調(diào)員。
我所在的CRO公司位居全國前二,是一個作為連接藥廠、醫(yī)院、患者的第四方橋梁的存在。在我國,任何藥物上市前,必須經(jīng)過至少三期的臨床試驗(不差錢兒的藥廠會增加第四期試驗)。各大藥廠生產(chǎn)出新藥后,合作醫(yī)院的各科室醫(yī)生負責(zé)該藥物的試驗研究項目,藥廠則委托我們公司去為該項目保駕護航,提供臨床試驗監(jiān)察、數(shù)據(jù)管理、試驗方案設(shè)計咨詢、統(tǒng)計分析等服務(wù)。
作為一個“橋梁公司”的協(xié)調(diào)員,我的工作地點自然在醫(yī)院。此時的我正是奔波在醫(yī)院各處,跟進一個國內(nèi)某藥物的一期試驗項目。
想得出神時,我長達四分鐘的思考人生卻被突然打斷?!罢O......姐姐,我......那啥,我好了......”
我抬起頭,看向這個項目的3號受試者——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正一手提著坐便器,一手死死捏著黃色垃圾袋,站在男廁門口,強自鎮(zhèn)定地看著我,耳根微紅。
“噢,好的。放進來就行?!蔽乙粋€大跨步上前,兩手麻利地撐開我手里的垃圾袋,示意他把他手里的垃圾袋放進來。
小伙子扭捏了幾秒,想了想,又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打了個結(jié),這才小心翼翼地放了進來,似乎怕東西碰到我的手。
采集完該受試者的大小便后,我正拿著碳素筆往裝著垃圾袋的密封袋上寫編號,張琦這時從GCP辦公室朝我們走了過來。
待她走近,我揚了揚手中的密封袋,向她匯報工作進展,“這個受試者的大小便已經(jīng)采集好了。”張琦是個老員工,公司為了讓我盡快熟悉工作,便讓張琦先帶著我做項目。
張琦歪著脖子仔細打量了半分鐘,隨即擰了擰眉頭,抿著嘴道:“呃......這好像不行。我記得項目方案上寫的是,大小便必須分開采集?!?/p>
分開采集?
我提起手里的密封袋,陷入了我人生中最短也是最長的沉思:這咋分開?

顯然,分開是不可能分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分得開。
或許,只能讓受試者重新進行一次固液體分開、有技術(shù)含量的排泄。我心里盤算著,嘴上卻有點說不出口——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啊。
我們?nèi)嗣婷嫦嘤U,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張琦很快率先出聲,打破了這個尷尬局面:“算了,先拿去冰箱里凍著吧,等會兒我打電話問藥廠這能不能用?!?/p>
我跟小伙子都松了口氣。張琦正要帶著我離開時,小伙子卻還站在原地,猶猶豫豫地在背后問道:“誒......姐姐,請問......你們公司還有這種抽空白血的項目嗎?”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心里有些了然——他雖看著年齡不大,但試藥經(jīng)驗可能并不少。
不同于二、三、四期試驗,一期試驗的受試者全是健康人(除抗癌藥物外)。而臨床藥物試驗,自然是絕大多數(shù)都需要受試者吃藥的,我手里這種不用吃藥、只抽血的項目便被稱為珍稀的“空白血”項目,這也成為了這些受試者眼里的首選項目。
張琦轉(zhuǎn)過身,有些冷淡地盯著他,說:“這種項目特別少,我們公司最近是沒有了,”頓了頓,她繼續(xù)道,“你剛做完這個項目,抽了不少血,得好好休養(yǎng)身體,先別惦記著做下一個項目了?!?/p>
小伙子一臉失落地走了??粗谋秤埃瑥堢p嘆了口氣:“這個學(xué)生娃估計快成職業(yè)試藥人了?!?/p>
我也忍不住有些唏噓。
二
臨床試驗事業(yè)跌跌撞撞發(fā)展到今天,自然也是怪象頻出,而“職業(yè)試藥人”,則是臨床試驗中催化出的最畸形的衍生物。
一期試驗的受試者幾乎都是健康人。為了肯定這些健康受試者對臨床試驗做出的偉大貢獻,藥廠便給予每位受試者以經(jīng)濟補償,且這個經(jīng)濟補償往往不低。但近幾年開始,這種性質(zhì)的經(jīng)濟補償卻逐漸變成一部分人斂財?shù)摹敖輳健薄?/p>
一次試藥,住院2——14天不等,只吃藥抽血,出了院便可拿到高達幾千到幾萬的營養(yǎng)費。這群人看中了試藥來錢快速和簡單,便逐漸催生出這個隱秘而龐大的群體:職業(yè)試藥人。
按規(guī)定,一個健康人試一次藥后,必須等至少三個月,才能參加下一次的試藥項目。可食髓知味,為了短期大量試藥,他們罔顧試藥規(guī)則,采取多種方式瞞過項目前的體檢,以自己的身體為籌碼,換取高額營養(yǎng)費。
在傳統(tǒng)觀念里,“是藥三分毒”。所以,“三個月才能進行下一次臨床試藥”的規(guī)定,既是對受試者的負責(zé),讓他們能將吃的藥物代謝干凈,也是對該次試驗項目的負責(zé),不讓受試者短期吃的多種不同新藥產(chǎn)生相互作用,也以此保證了這個藥物上市的安全性。
可被金錢驅(qū)使的職業(yè)試藥人并不在意這些,他們不管短期內(nèi)試吃好幾種藥會不會對自己的身體產(chǎn)生危害,不管這種作弊會不會導(dǎo)致臨床試驗的失敗,更不會管這樣會不會給新藥面向大眾上市后埋下隱患。他們只認錢。
在這個職業(yè)試藥圈子里,一度流傳著這樣一個簡單卻殘酷的公式:錢數(shù)÷天數(shù)=藥物危險度。
即,錢越多,住院天數(shù)越少,說明這個新藥的危險度越高。
他們便按照這個公式,來決定要不要參加該項目。
試藥人中介(招募這些試藥人的人)則更有手段。為了替某些危險度略高的項目招募到足夠的受試者,中介便偷偷將價格壓低,報給受試者,以低價消除他們心里的警惕。
這群人是支撐起臨床試驗事業(yè)的重要基石,卻又是破壞醫(yī)學(xué)倫理和試藥結(jié)果的罪魁禍?zhǔn)住?/p>
不得不說,實在怪異。
將密封袋放進零下80℃的專用冰箱后,張琦帶著我來到采血室,說是要跟項目相關(guān)的其他人員一起處理血液樣本。
我們進去時,幾個項目工作人員正蹲在地上,把剛抽的受試者的血液用針筒分別打進采血管里。每只采血管里都提前注入了甲醇,用來做吸附試驗。他們沒戴口罩,似乎并不在意甲醇的劇毒和揮發(fā)性,只專心致志地將血液注入管中,搖勻,震蕩,最后放入離心機。
護士給受試者抽完血后,那個編號為7的年輕男人慢吞吞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將手肘正中的留置針擺弄了下,便穿好鞋準(zhǔn)備離開。
我向護士討要了幾只口罩,準(zhǔn)備幫張琦戴上。張琦扭過臉避開我手里的口罩,側(cè)著頭打量那個男人,隨即驀然出聲:“誒,那個受試者,你先等一下?!?/p>
7號受試者轉(zhuǎn)身不耐煩地掃了張琦一眼,“不是抽完血就可以走了嗎?”話音剛落,卻突然頓住,神色變得有些窘迫。
張琦冷臉看他,“我記得你上個月剛在A公司試了藥吧?這個月就馬上來做我們這個項目,我們這個項目是要求尿液藥物篩查的,你怎么過的體檢?”
在這個醫(yī)院里,幾乎聚集了全省90%的CRO公司的項目,加上臨床試驗圈子小,平時在醫(yī)院里也會經(jīng)常打照面,張琦若是見過他參加別的項目,倒也不奇怪。
“???他上個月剛吃了藥?”一個項目工作人員忿忿開口,“那他的血液樣本不是不能用了?嗨,白忙活一早上了,你們這些職業(yè)試藥的啊......哎......”
男人面色愈發(fā)尷尬,抿了抿嘴,瞪向張琦的眼神中有幾分怒意,他低罵了句“我去,我不參加了行了吧”,抬起手就將手肘上的留置針一扯,細細的血珠瞬間涌了出來,他隨手從旁邊治療車上拿起一包醫(yī)用棉簽,轉(zhuǎn)身便走了。
他這番惱羞成怒的“自殘”操作把我們看得一愣一愣的。等男人走后,一個工作人員猶豫地看著張琦,問:“琦姐,你真沒看錯?他真上個月剛試了藥?”

我跟他同樣疑惑。
前些年各大臨床試驗中心并沒聯(lián)網(wǎng),試藥人往往參加完一個項目后又馬上去參加下一個試藥項目,臨床試驗人員無從得知試藥人在何時、何地參加過試藥,這便為職業(yè)試藥人的誕生提供了便利。
然而,即使瞞過了下一個項目的工作人員,他們也瞞不過每個項目前的體檢,嚴格的各項體檢指標(biāo)也會暴露他們剛參加完試藥項目的事實。
所謂“有對策就有計策”。為了順利通過體檢,這群試藥人絞盡腦汁改變體檢結(jié)果。有禁止吸煙的尿液檢查時,職業(yè)試藥人便偷偷往尿液里摻一兩滴白醋,這樣就查不出有吸煙史;有些則會花點錢讓別的試藥人勻出點兒尿,倒入自己的尿杯里;而血液檢查有白細胞超標(biāo)情況時,他們便去獻一次血小板,隔天再體檢時,白細胞指標(biāo)則顯示正常。
為了打擊這種職業(yè)試藥的歪風(fēng),近兩年來,各大臨床試驗中心開始建立起全覆蓋的網(wǎng)絡(luò)信息共享,一個試藥人參加過項目,會被詳細記錄在系統(tǒng)里,隨時都能查到。
所以,這個男人如果上個月剛試過藥,怎么會通過我們這個項目的?
見我們一臉迷惑不解,張琦冷哼一聲,“呵,這些人吶,什么方法都擋不住他們頻繁試藥。估計他是冒用了別人的身份證來參加的我們項目,尿檢也是用的別人的尿。等以后面部識別系統(tǒng)建立了,看他們還有啥招數(shù)?!?/p>
我不禁在心底感嘆,兩方這樣的斗智斗勇,到底何時才是盡頭。
三
剛處理完第三個受試者的血液樣本,張琦的電話突然響起。
接完電話,張琦有些無奈地癟癟嘴,苦笑著對我說:“我們得去呼吸科的GCP辦公室一趟?!?/p>
“呼吸科那個四期項目出事了?”我問。
張琦手上同時有三個項目,呼吸科的某抗癌藥物項目便是其中一個。這個四期試驗受試者均是癌癥患者,平時住在家中,定時來醫(yī)院拿藥便走了,張琦也無需天天守著他們。
她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催促我趕緊跟她過去。我們剛走到呼吸科的GCP辦公室門口,紛雜的爭執(zhí)聲隔著木門砸進我的耳朵,讓人無端生出幾分煩躁。
張琦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恢復(fù)了鎮(zhèn)定自若,很快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辦公室里,除了一個專門負責(zé)臨床試驗的GCP護士,還坐了個中年男人和一位年約70的老婆婆。老婆婆手里攥了個白色塑料袋,正一臉難色地用手虛撫著男人的后背,似乎不敢碰他。中年男人則擰巴著一張黑臉,見我們走進來,立即從掉漆的凳子上“噌”地站了起來,“誒誒誒,你們是這個進口藥的負責(zé)人是吧?”
我一臉懵,盯著滿臉橫肉的男人沒說話,摸不清他是來辦事的還是找事的。張琦倒是很快回答他,“算是吧,你有啥事?”
男人緩了神色,將老婆婆從凳子上扶了過來?!笆沁@樣的,我們之前來做過檢查,想讓我媽參加這個試藥,她也是肺癌,你也知道,這個病治不了,我們聽說你們這個藥是美國的新藥,效果好得很,就想來試一試?!彼nD片刻,“但是,之前你們說我媽的檢查結(jié)果不符合要求,就不讓她參加?!?/p>
“我們家又沒啥錢,又看不得她受苦,所以還是麻煩你們再想想辦法嘛,看看能不能讓她吃你們這個藥......”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老婆婆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一張溝壑縱橫的臉漲得通紅,松弛的眼皮里裹了層淚。張琦趕緊扶她坐下,撫著她的后背順氣,又看了看中年男人,有些為難道:“現(xiàn)在受試者都已經(jīng)全部入組了(正式進入試藥階段),就算你們能吃這個藥,也只能等下一輪?!?/p>
男人正急著想說什么,張琦打斷他:“既然你們檢查沒通過,肯定是不符合這個項目的要求了......這樣,你母親的病歷本應(yīng)該帶了吧?我先看一下。”
男人很快從他母親提的一個塑料袋里翻撿出一大摞病歷,遞給張琦,言之鑿鑿:“你看嘛,確實是肺癌,不是肺癌我們干啥子來吃你這個藥?!?/p>
“確實是肺癌,”張琦翻得很快,她抽出一張基因檢測報告,繼續(xù)道,“但是,你母親的基因檢測報告上寫的這個S突變基因,跟我們要求的X突變基因不一樣。這個進口藥針對的只是X基因突變的肺癌?!?/p>
“換句話說,這個抗癌藥,對你母親幾乎沒有效果。”張琦格外冷靜,似乎并沒注意到男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而且,你母親這種類型的肺癌,做化療應(yīng)該效果也不錯??晌铱此募韧v里,并沒有做過化療?”張琦眼神淡漠,用似問句又似陳述句的一句話總結(jié)了病歷內(nèi)容。
老婆婆依然沉默不語,右手有氣無力地搭在辦公桌的棱角上,偶爾低咳時,駝著的腰佝僂得愈發(fā)厲害,整個人縮成一小團,枯索的血管爬行于干瘦的皮膚表面,像一根根腐爛交錯的樹枝。
男人看了他母親一眼,面上劃過一絲窘迫,“我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哪有那個錢做化療,再說了,既然你們這兒有免費的進口藥,為啥不拿給我們試吃?我們這還不是算在幫你們,兩邊都有利的事情......”
張琦的視線在男人和老婆婆之間來回掃了幾遍,心里有了幾分了然。
她臉色漸冷,語氣倒還克制:“不好意思,這個藥確實不合適你母親,她吃了根本沒用。我建議你還是帶她去做化療,這個癌癥5年內(nèi)的生存率很低,定時化療的話,可能會撐得到針對她這種基因突變類型的靶向藥生產(chǎn)出來?!?/p>
張琦走到門口,擰了下門把手,“你們現(xiàn)在可以去掛個門診號,讓醫(yī)生幫你們制定出個詳細的治療方案,我們畢竟不是醫(yī)生,幫不了你們。”
她剛一說完,男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里怒意翻涌:“都是治肺癌的,有啥子不一樣?說到底還是沒給你們拿錢是不是?其他那些吃藥的人給了你們多少錢?你憑啥子讓他們吃不讓我媽吃?老子要去你們公司舉報你們!”
我被他的獅吼功震得耳鳴,只呆呆地看著張琦。張琦卻仍是一副無波無瀾的面孔,也并不打算回應(yīng)。只是手肘一勾,將木門開得更大了些。
男人受了冷落,漲紅著一張臉正準(zhǔn)備繼續(xù)罵,卻被他母親打斷了,“強子......咱,回家去,別為難人小姑娘......活到這歲數(shù)夠了......我不治了......”老婆婆話說得很慢,顫著身體站起來,想拉她兒子回家去。
那男人卻猛地掙脫了他母親干枯的手,“你曉得個屁,這個藥吃不成,你這個病咋辦?回去那些親戚又要說我不孝,不給你治??!反正我話放在這里,我現(xiàn)在給你爭取這個藥,這個藥你要是吃不成,以后就別埋怨我不給你治?。 ?/p>
張琦耐著性子繼續(xù)跟他解釋,男人依舊不依不饒,惡語相向。二十分鐘后,GCP護士出門叫來了警衛(wèi),這才把罵罵咧咧的男人送出了辦公室。
四
GCP護士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跟我們長吁了口氣,“終于走了,這種人渣。”
“可不是人渣么,”張琦冷笑,“這種癌癥病人的家屬我也見多了,正規(guī)化療舍不得花錢做,明明知道病人根本不符合這個試藥項目,根本就不能吃這個藥,卻死活要逼病人來試這個藥,就想著一舉三得呢!”
“一舉三得?什么意思?”我問。
張琦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翱刹皇侨脝??參加試藥,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用花錢給病人做其他治療了;要是吃這藥有效,自然是賺了;萬一要是吃出毛病來,不就可以趁機訛上一大筆錢?呵,有些癌癥病人的家屬,那根本不能算是個人?!?/p>
回想起剛剛老人的佝僂身影,我有些難過。
她從頭到尾一直沉默,想必多少也是清楚她兒子的意圖。
幾周后的一個中午,我正在醫(yī)院食堂吃飯,遠遠見著張琦快步向我走過來,一向寡淡的臉上難得隱了絲興奮:“嘿,我兩年前試吃的那糖尿病藥最近上市了,我媽剛打電話過來,說她的降糖藥也換成那種了。這種感覺......哈,還挺有成就感?!?/p>
我一邊對她試過藥覺得意外,一邊又替她感到開心。“你也試過藥???”
“對啊,我是學(xué)藥學(xué)出身的,除了少部分危險度較高的藥外,我偶爾會去試些藥,三個月足夠代謝完了。”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喲呵,還以為你是缺錢,沒想到你還有點崇高,”我戲謔地沖她挑挑眉,卻又突然想到那些在灰色產(chǎn)業(yè)里畸形壯大的職業(yè)試藥人群體,“誒,你說,我們這些臨床試驗啊,自從有了經(jīng)濟補償后,是不是就算是把目標(biāo)群體釘在了窮人身上?”
張琦盯著我看了半晌,緩緩搖了搖頭,“這你就無知了吧?專職試藥的人也并非全是窮人,更多的反而是學(xué)生、賭徒、欠貸的人。經(jīng)濟補償哪里有錯?”
“錯的是貪婪本身?!?/p>
作者開弓,國家一級退堂鼓演奏家
編輯 | 蒲末釋
全民故事計劃,公號ID:quanming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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