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明暗》
范儉 著
文匯出版社
北京貝貝特 2024年7月出品

標題為編者擬，以下內(nèi)容摘自《人間明暗》，經(jīng)出品方授權(quán)發(fā)布。

（參與贈書活動可直接滑至底部，人人都能成為書評人。）

時光若能逆流

清晨六點的都江堰，天還沒亮，但已從黑夜的沉沉密度中醒來。地面濕漉漉的，春天綿密的雨從半夜就開始下，到清晨仍然零星飄個不 停。葉紅梅在路邊等待去成都的長途大巴，最早的班車六點二十從這里 發(fā)車，夜班出租車偶爾駛過，車燈掃亮她的臉。葉紅梅眼睛很大，臉頰兩側(cè)有兩抹明顯的紅斑，她小時候在阿壩州的高原長大，這是高原生長留下的痕跡。不遠處矗立著一尊巨大的李冰父子銅像，被雨水打得濕漉 漉的。戰(zhàn)國時代的郡守李冰和兒子率領(lǐng)當?shù)孛癖娦藿ㄆ鸲冀咚こ?，結(jié)束岷江水亂，灌溉了成都平原的萬畝良田，也開辟了多條綿延不絕的河流。

十分鐘后，大巴來了。上車后，葉紅梅搓了搓手，雨后的清晨有點濕冷，她穿一件棕色短大衣，里面是薄薄的套頭衫。她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黑皮鞋，鞋上濺了些泥水。車還很空，司機在車外吆喝著招呼乘客：“成都嘍，成都?！瘪R路邊有人擺了個早餐小攤賣葉兒粑，這是一種四川小吃，糯米粉蒸出來的軟軟的粑粑，用粽葉裹著，表面上的一點豬油散發(fā)出香氣，搭配熱豆?jié){，成了葉紅梅的早餐。雨漸漸停了，車窗上殘留的雨滴劃出長長的水痕，葉紅梅神情悵然地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葉紅梅是汶川地震后五千六百多個再生育的女人之一。在地震中，這些女人失去了唯一的孩子。都江堰市距離汶川地震震中映秀鎮(zhèn)非常近，只有二十幾公里，地震對這個城市造成了極大破壞，其中最嚴重的是在學校，新建小學、聚源中學、向峨中學等都是重災(zāi)區(qū)。葉紅梅的女兒祝星雨地震前在市中心的新建小學上二年級，據(jù)葉紅梅說，新建小學當時全校有五百七十多名學生，其中二百四十多名學生在地震中遇難，包括她的女兒。根據(jù)官方公布的數(shù)字，都江堰有三千多人在汶川地震中遇難，其中學生就有一千多人。

地震后，葉紅梅和祝俊生在板房住了兩年多，墻上一直掛著女兒的照片，桌上的小熊是女兒曾經(jīng)的玩具
攝影/肖毅

車上的乘客漸漸多了，有兩個中年女人葉紅梅恰好認識，二人也是地震后再生育的女人，要去醫(yī)院打針。她們湊到一起坐下，這一個小時的路途倒也不寂寞。車里的音響放起《卡薩布蘭卡》，大巴開上了高速路。

“葉紅梅，你打針要打好多天？”一個燙著卷發(fā)的大姐主動開始聊天，她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了。

“已經(jīng)有七天了，還要打好幾天哦。每個人都不一樣，要看你卵巢的功能好不好，對藥物敏感不敏感。醫(yī)生檢查了，說我的輸卵管一邊是通的，另一邊不通?！?/p>

葉紅梅在再生育的“長征”路上已經(jīng)走了很久。地震后，她和老公先是嘗試自然受孕，總不成功，后來又嘗試試管生育，經(jīng)過半年多的治療、胚胎培育，也失敗了。2010 年春天，仍不愿放棄的葉紅梅開始了第二輪試管生育。

“這也正常嘛，這個年紀輸卵管都會有些衰退了?！贝蠼惆参康?。

“我只生過一個小孩啊，也沒有流產(chǎn)過，輸卵管還是有問題?！?/p>

“還不都是地震造成的。”大姐嘆了口氣。

葉紅梅點了點頭?！澳阌浀美钕紗?？她都不去醫(yī)院了，沒信心了， 娃娃一走，就哭，也生氣，月經(jīng)就不來了。醫(yī)生給她開的黃體酮，本來調(diào)月經(jīng)調(diào)得好好的，結(jié)果那個醫(yī)生去上海了，就又耽誤了，現(xiàn)在月經(jīng)還是不正常?！庇謸u了搖頭，“好煩哦，跑醫(yī)院跑了這么久了，又不跑了?！?/p>

大姐沉吟了一下，微笑地看著葉紅梅：“堅持就是勝利。”

葉紅梅笑了：“是啊，年輕就是本錢，我現(xiàn)在要是三十多歲多好?。　?/p>

“你要是二十多，那更高興?！?/p>

“那不可能啊?！?/p>

大姐看著車窗外，雨已經(jīng)停了，遠處的太陽剛剛升起，從云層背后 射出一點點光亮。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不管歲數(shù)大小，只要有信心?！?到達成都西三環(huán)的茶店子長途客運站后，葉紅梅和朋友又坐了半小時左右公交車，接近八點半時到達成都第九人民醫(yī)院，一樓掛號的窗口已經(jīng)排起長龍。這是一家當?shù)赜忻膵D產(chǎn)科醫(yī)院，患者不只本地人，還有些從川西來的少數(shù)民族打扮的人。葉紅梅常去的是四樓，樓梯口寫著幾個醒目的字：“生殖與不孕研究所”。葉紅梅的主治醫(yī)生姓周，四十多歲，是輔助生育方面的專家，四川省內(nèi)來這里做試管嬰兒的再生育母親大都經(jīng)過她的手。

“有個病人，四十七歲了，卵巢功能挺差的，我們也告訴她，你這種情況不太適合做試管嬰兒，病人馬上就很激動，又哭又鬧，你沒法跟她說話。還有一個病人，她愛人每天都喝酒，每天都哭他地震里去世的孩子。這個女的也沒有辦法懷孕，年齡也大，所以顯得非常痛苦。其實呢，越著急越懷不上，反而你放松了，還可能懷上?！?/p>

周醫(yī)生是個和善的女人，說話也很溫柔，算是我遇到的對病人很有耐心的醫(yī)生，但對于地震中失去孩子的高齡女性，她有時也愛莫能助。

“真的，從內(nèi)心來說，我很同情她們，但是從我們的手段來說，確實沒有太多的手段能夠很快地幫助她們。還有就是男方的家庭，給她們的生育壓力非常大。她們感覺自己就像做錯事一樣，所以我們跟她們說，這個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以前是能夠懷孩子的。她們也會跟我們說，如果懷不上孩子的話，男方家庭會嫌棄她們?！?/p>

“但是她們很多人好像也不愿去收養(yǎng)孩子，是吧？”我知道葉紅梅不想收養(yǎng)小孩，至少也要把自己的身體逼到極限后再說。

“對，她們的收養(yǎng)意愿是很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另外，這也是民政上的事。從我醫(yī)生的角度說，我們盡最大的努力做治療，盡力促進她們的排卵。但有一些病人可以考慮贈卵，就是用年輕人的卵子和她丈夫的精子做試管嬰兒這種方法，國家也可以支付這個開銷?！?/p>

“別人的卵子？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他們會接受嗎？”

“是啊，這個技術(shù)上并不難，但是倫理方面的問題很多，生理意義上的母親就不太好說。國家對這個控制得很嚴，必須要雙盲，就是卵子的提供者和需求者都不能知道對方是誰。不過到現(xiàn)在為止，這些再生育的，還沒有一個愿意接受贈卵?！敝茚t(yī)生搖了搖頭。

無論是收養(yǎng)還是借別人的卵子，葉紅梅都完全不能接受。在她看來，只有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孩子，才和父母連著血脈?！把}”二字對她極為重要，也讓她不惜在治療和奔波中受苦。

在等待打針的隊伍中，葉紅梅和旁邊年輕一些的女人閑聊起來。

“我上次只取了九個卵子，一個都沒有成功，這次是從頭開始?！比~紅梅苦笑了一下。

“我今年三十了，明年生小寶貝就三十一了?！?/p>

“你還小啊，我都四十了，我現(xiàn)在是有苦說不出來?！比~紅梅抿著嘴，對三十歲的女人投出羨慕的目光。

相關(guān)數(shù)據(jù)顯示，三十歲以下的女性，平均每取三個卵，可得到一個健康卵子，即一比三；三十五歲，比例是一比五；到四十歲，降低到一比七；到四十三歲，則迅速變?yōu)橐槐仁?。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葉紅梅去年取的九個卵子，一個都沒有成功，年齡的增長讓她對自己的生育能力產(chǎn)生越來越大的危機感。

輪到葉紅梅打針了，需要在胯部做肌肉注射，護士推藥的時候，她緊緊皺著眉頭。這針劑是用來改變她體內(nèi)的激素環(huán)境，促進排卵。女性超過三十五歲，卵子質(zhì)量會不斷下降，數(shù)量也不可逆地減少，到了四十歲，女性生育幾率僅剩下百分之二十左右，此時卵巢內(nèi)的基礎(chǔ)卵泡也所剩無幾。這段時間葉紅梅需要每天來打針，一共打十來天。在那之前，她還嘗試過用中藥調(diào)理身體，做過很多次針灸。她的身體像塊試驗田，田里的土壤已經(jīng)相當貧瘠，而她仍希望這片土地能枯木逢春，再發(fā)新芽。

打完針后，葉紅梅皺著眉頭，摸了摸胯部，緩慢坐下來，對旁邊的女人抱怨道：“剛才打那下好痛啊，沒換針頭就換藥，好痛啊。”

這個女人和葉紅梅年齡相仿，也屬于震后再生育人群，同樣剛打完針，完全理解葉紅梅的痛苦。她帶著表妹一起來做試管嬰兒，表妹看上去不到三十歲，不屬于震后再生育人群。

“來之前我表妹問我痛不痛，我說不痛，不能跟她說痛，不然人家就不來了，她還年輕?！迸四w色略黑，眼睛很明亮，“她的成功率最低百分之五十，我呢，最高才百分之二十，所以我就跟她說不痛，她這次才跟我來?！迸藳_著葉紅梅笑了，露出整齊的牙齒。

另一個女人也湊過來聊天。“我們這批人最倒霉，遇上地震，娃娃沒得了，離婚的也多。我們女兒班上的，有三對家長離婚了。我也不曉得我老公咋個想的，我上次做試管失敗了，我就跟老公說，咱們分了吧，我要兩間房就行，咱們當鄰居就行?！迸怂实匦α似饋恚┲凵弦拢瑵饷艿念^發(fā)扎在腦后。

這個女人家住都江堰聚源鎮(zhèn)，女兒當時在聚源中學上初三，也在地震中遇難。她和葉紅梅有很多交集，不僅女兒都遇難了，而且兩個女兒的名字里都有“雨”字。后來，葉紅梅和她同期做了胚胎植入，在一間病房里相處了十幾天，兩家人由此成為患難朋友，友情一直持續(xù)至今。

“那你老公怎么說？”葉紅梅很好奇。

“我跟我老公說，你再找個年輕的生一個，我還可以像鄰居一樣幫你帶娃娃，他說你這是瘋話?！迸诵Φ酶舐暳?。她神情舒展，也許常和老公開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說要和我一起來醫(yī)院哦，我說你別來，不是你的問題，問題出在我身上。去年第一次做試管失敗后，我說要不收養(yǎng)一個孩子，我老公說咱們還有一次機會，還是不要浪費哦。”

他們所說的“機會”，是指震后原國家計生委和四川省相關(guān)部門一起實施的“再生育工程”。通過專項資金，政府可以給失獨媽媽的生育過程買單，不管她們采用什么生育方式，政府都可以報銷醫(yī)藥費、治療費。不過最多買單兩次，超過的要自費。

“問題出在自己身上。”葉紅梅也有相似的想法，普通的治療過程，她從來不讓丈夫陪同?！八麃碜鍪裁茨?？他身體好得很，陪我來一次還多花錢?！?/p>

只要還能生育，就意味著人生還有機會，對這些女人、對家庭都是如此，他們不愿放棄這些機會。很難說這是源自一種群體意識，還是文化及家族的壓力使然； 抑或是因為這些女人曾經(jīng)生育過，由此激發(fā)的母性也促使她們做出這樣的選擇。哪怕要經(jīng)歷長達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的漫長治療，哪怕要在未來歲月里付出更多的精力與感情去撫養(yǎng)孩子，她們都義無反顧地投身其中。后來的十多年里，我確實慢慢看到這些女人的生命大多因生育變得飽滿，她們暗淡的眼神有了光亮，家庭也因此更加緊密。不過，有的女人也因生育背負起她們意想不到的壓力，甚至加速老去。

葉紅梅住在都江堰震后板房社區(qū)城北馨居，這里安置了五千多名災(zāi)民，其中有九十二戶人家的孩子曾在新建小學上學。一天傍晚，葉紅梅在家里準備餃子宴招待朋友，幾個女人麻利地包起了餃子。葉紅梅的丈夫祝俊生在院壩里陪客人打麻將，家里平時是他做飯，我總看到他系著紅色格子圍裙在廚房，但他不擅長包餃子，這天只準備了涼菜——泡菜和獨頭蒜。葉紅梅夫婦好客，他們家是地震失獨家庭的一個小聚點。地震后的一段時間，二人幾乎切斷了和以前朋友的來往，只要那個朋友的孩子仍在，他們就很難直視那個活生生的、和逝去的骨肉一般大小的生命。失去孩子的家長通常以當初孩子所在的年級為單位建立交往，逐漸成了好朋友，住在同一個安置點的家庭結(jié)成緊密的社群關(guān)系，一個班級的孩子家長互相稱為“親家”。

狹窄的活動板房里擺了兩張桌子，男人們湊在一桌喝酒，女人們在另一桌。四川人喜歡用餃子蘸紅油辣椒，一個餃子要裹滿了紅彤彤的辣椒才吃得安逸。餃子旁邊擺著一盤有點炸過頭的花生米，男人們用這些下酒。?？∩帜靡桓c燃的煙，耳朵上還夾著一根，用街上打的十元一斤的散酒招待大家。高粱酒里面泡了枸杞，倒出來是橙紅的，像飲料，但很容易喝過頭，畢竟有五十多度。男人們吵嚷著互相勸酒，一個穿著紅衣服的顯懷女人已經(jīng)吃完了餃子，在旁邊靜靜注視著男人們的喧囂。在葉紅梅身邊，一個只有三個月大的孩子在媽媽懷里睡著了，對這人世間的喧鬧充耳不聞。房間里的動與靜像一幅油畫，每個人都很生動，但又流露出一絲凝重，那熟睡的孩子并不知道他未曾謀面的哥哥在地震中遇難。

葉紅梅的好友劉江琴在地震中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攝影/肖毅

葉紅梅和好朋友劉江琴在隔壁屋子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她家的電視很是老舊，板房的信號也不好，電視畫面上滿是雪花點。

“計生委有個工作組動員我去抱養(yǎng)（收養(yǎng)），他們說我有優(yōu)先權(quán)去抱養(yǎng)地震過后的孤兒。那段時間住帳篷，隔不了幾天他們就來動員我們，喊我們填表啊什么的。”葉紅梅向劉江琴講起收養(yǎng)的話題。

“你抱了一個后萬一又生了一個呢，對抱養(yǎng)的孩子肯定不太好，你肯定對兩個孩子態(tài)度不一樣?！眲⒔僖苍谧鲈嚬軏雰海膬鹤油瑯釉诘卣鹬杏鲭y。

“是啊，娃娃的心理也不好。祝老四（祝俊生）說你要是兩次試管都不成功，就抱一個。他表現(xiàn)得很大度，其實他自己還不是想要自己生的?！?/p>

“那當然了?！?/p>

葉紅梅笑笑說：“我始終覺得抱養(yǎng)人家的娃娃不安逸，總感覺是外人，都不曉得咋給他喂奶，自己生的娃娃我就可以給他喂奶撒。”

劉江琴也笑了笑，她懂得葉紅梅的感受。

“你曉得不，我現(xiàn)在不愿意去我同學家，看到她兒子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就想著我兒子要是還活著，就跟她兒子一樣大，看著人家的兒子又長大了一歲，心里真的是……”劉江琴臉上的皮膚有點暗沉，眼中流露出憂郁的神色，似乎丟了什么東西，一直在尋找。

“我也是，看到人家的娃娃就東想西想的。為什么他還活著，他怎么沒在地震中死呢，就有那種想法，很不正常，有種怨恨在心里頭。有時候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有點變態(tài)，但就是控制不住?！?/p>

“去年我也有這種極端的想法?！?/p>

葉紅梅嘆了口氣：“看到人家打自己娃娃的，我心里也不舒服，我以前也打祝星雨。我心里想，等你們失去了才曉得不應(yīng)該打娃兒，才會想到珍惜?！?/p>

葉紅梅不止一次地說過她后悔打女兒。在中國，家長打頑劣孩子并不少見，為何葉紅梅對這種行為如此在意呢？那要從葉紅梅偷看女兒的日記說起。祝星雨在日記里說很怕媽媽，特別怕媽媽生氣。一件小事就可見女兒怕媽媽的程度：祝星雨半夜尿急，因為怕黑，就憋著不去廁所，結(jié)果尿了床，被媽媽狠狠揍了一頓。之后她就有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半夜尿急一定會起床出去尿尿，不管天有多黑。祝星雨僅七年有余的人生里多次被媽媽打，但沒有被爸爸打過。而且，在 2008 年 5 月 12 日那天中午，因為祝星雨作業(yè)沒做好，葉紅梅還狠狠責罵了她。

每當提起那一天的細節(jié)，葉紅梅都懊悔不已。地震那一天所有的經(jīng)歷和細節(jié)已經(jīng)深深烙印在親歷者的記憶里，有些細節(jié)還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fā)清晰和強烈，這記憶折磨活著的人，尤其是那些伴隨著痛感、伴隨著道德責問的細節(jié)，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親歷者會產(chǎn)生長久的愧疚感——“如果我那天不做那樣的事，我的孩子是不是會少一些痛苦？”這不只在葉紅梅身上發(fā)生，在她的丈夫?？∩膬?nèi)心，還有比葉紅梅更揪心的記憶在糾纏著他，無論過去多長時間，那段經(jīng)歷都異常清晰，且伴隨著沉重的負疚感。

▼第三十期書目：《人間明暗》

★ 知名紀錄片導演范儉，用鏡頭為普通人立傳，用悲憫之心關(guān)注底層世界；

★ 直面每個人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見證著一些重大歷史現(xiàn)場里生命的來來往往；

★ 帶有溫度的文字質(zhì)樸動人，如紀錄片般娓娓道來；

★ 全書配有35幅黑白攝影作品和8幅親攝彩照，與文字互相輝映；

★ 陳曉卿、陸慶屹、楊瀟、伊險峰 誠摯推薦！

▼書籍簡介

《人間明暗》是知名紀錄片導演范儉的首部紀實文學作品。

多年來，范儉致力于紀錄片的拍攝，從汶川地震后“失獨”再生育家庭、武漢新冠期間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到詩人余秀華搖搖晃晃的人生……他用無聲的鏡頭凝視生命的兀自流動，對時代巨變下的人性、家庭的故事投入深切的關(guān)注。

范儉平視的目光，投向歷史與時代洪流下普通人的命運，見證和書寫了小人物的生命之重與人性閃光。歷經(jīng)三年寫作，《人間明暗》紀錄片般克制平實的語言，不僅埋入了熾烈的人間情感，更是蘊藏著一位人文紀錄片導演的悲憫情懷。

▼作者簡介

范儉

畢業(yè)于武漢大學及北京電影學院，導演創(chuàng)作紀錄片已近二十年，作品旨在為時代留切片，為歷史留存照。作品《搖搖晃晃的人間》獲得2016阿姆斯特丹紀錄片電影節(jié)長片競賽評委會獎等多個國際獎項，并提名2017上海電影節(jié)金爵獎最佳紀錄片；《吾土》入圍2016柏林電影節(jié)；《活著》曾獲得2011廣州紀錄片節(jié)評審團獎；2021年作品《兩個星球》在紐約紀錄片電影節(jié)獲獎。

于2018年成為美國電影藝術(shù)與科學學院會員，參與奧斯卡紀錄片評審工作。

▼如何參加共讀？

希望你

1. 關(guān)注大背景下的小人物，對身處的時代有自己的理解，具有獨立判斷和思考的能力

2. 有表達的欲望，能用文字表達內(nèi)心的感受

3. 尊重彼此的時間，遵守我們的約定

▼你需要做

1. 前往“湃客工坊”微信公眾號，在文章評論區(qū)告訴我們?yōu)槭裁聪胱x《人間明暗》，包括但不限于你對相關(guān)議題的了解及興趣。截止時間為6月28日12時。

2. 6月28日當天我們會選出3名讀者，請留意公眾號文章的回復，并及時添加“湃客小助手”微信，發(fā)送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我們會第一時間郵寄圖書。

3. 在10天內(nèi)（從收到書當日起計）把書讀完，發(fā)回800-1000字的評論。你的文字，將有機會在澎湃新聞客戶端及“湃客工坊”微信公眾號上發(fā)布。如果你成為當期的圖書推薦人，我們將邀請你加入“湃客讀者”微信群，讓你與來自各行各業(yè)的喜歡閱讀、享受思考、愿意表達的讀者交流。

策劃/編輯：吳筱慧
海報設(shè)計：王璐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