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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裁、接觸與冷和平:美韓對朝政策,正在對抗與試探中搖擺
美國財政部11月4日對朝鮮八名個人和兩個實體實施制裁,聲稱他們參與了多種與朝鮮網(wǎng)絡相關的洗錢活動。這是特朗普開啟第二個總統(tǒng)任期以來,美方第五次啟動對朝單邊制裁。
據(jù)新華社援引朝中社6日報道,朝鮮外務省負責美國事務副相金恩哲當天發(fā)表談話,譴責美國對朝鮮啟動單邊制裁,稱“既然美國現(xiàn)政府表明對朝敵視到底的立場,我們也將耐心地奉陪到底”,“美國現(xiàn)政府以慣用的傳統(tǒng)方式再次表明其不可改變的對朝敵意?!?/p>
值得關注的是,特朗普10月底啟動亞洲之行時,表示愿意與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務委員長金正恩會面,受到外界高度關注。據(jù)《紐約時報》報道,10月25日在“空軍一號”上,當被問及是否愿意與金正恩會面時,特朗普對記者說:“如果他聯(lián)系我,我當然愿意。上次我就是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條信息,說我要去韓國,如果他愿意見面,我隨時可以。”
特朗普今年上任后多次表示希望與金正恩會面,此次訪問韓國似乎希望復制6年前板門店會晤的“劇本”,但終未成行。與此同時,韓國總統(tǒng)李在明上任后多次對朝釋放善意,試圖改善韓朝關系,但是未得到朝方積極回應。

當?shù)貢r間2025年11月3日,韓國非軍事區(qū)板門店南側,美國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思(右)與韓國國防部長官安圭伯握手。
11月5日,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主辦“朝鮮半島戰(zhàn)略論壇——變化中的朝鮮半島:新政府與半島局勢”,朝鮮半島研究學者們在會上討論半島局勢及周邊關系,對美朝關系、韓朝關系等進行展望。

11月5日,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主辦“朝鮮半島戰(zhàn)略論壇——變化中的朝鮮半島:新政府與半島局勢”。
“美朝關系的大起大落,大部分原因就是特朗普本身的行事風格,他盲目相信自己的交易藝術。”上海大學朝鮮半島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員龔克瑜表示,從外部來看,壞消息是朝鮮對美國的態(tài)度和要求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對特金會的興趣下降。好消息是,李在明積極支持并且鼓勵朝美對話,把朝美接觸作為韓國外交的“萬能鑰匙”。
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教授詹德斌指出,李在明僅從政策宣示上改變對朝政策,而不改變相關法律,這樣要尋求得到朝鮮的認可難度較大。其對朝政策力度偏弱,對朝鮮缺乏足夠的吸引力。而且,李在明實際上主動把對朝政策的主動權交給特朗普,在朝鮮看來,韓國缺乏獨立執(zhí)行對朝政策的能力。
APEC峰會前的“暗流”
“我想舉行一次會面。我期待在適當?shù)臅r候與金正恩見面?!?月,特朗普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與李在明會晤時說道。特朗普隨后對記者說,希望會談能在今年舉行。
當時,李在明在邀請?zhí)乩势粘鱿?0月的APEC峰會時,提議為美朝領導人提供會面機會。特朗普對該想法持開放態(tài)度。
據(jù)新華社援引朝中社9月22日報道,金正恩21日說,如果美國放棄對朝鮮無核化的執(zhí)著并認清現(xiàn)實,希望與朝鮮真正和平共存,則朝方沒有理由不與美方面對面溝通。
過去4年,外部環(huán)境已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俄烏沖突爆發(fā)、朝俄《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條約》生效、美日韓合作加強、朝韓關系惡化。如今的特朗普看待朝核的觀點與聚焦“無核化”的拜登政府有所不同。今年1月,特朗普就職數(shù)小時后就對記者表示,朝鮮擁有“核力量”(nuclear power),這與美國政府長期拒絕承認朝鮮為核國家的立場發(fā)生了變化。
10月23日,特朗普前往東盟峰會途中,在“空軍一號”上被問及是否會承認朝鮮為核國家。他對記者表示:“我認為他們算是一個核力量……他們確實擁有大量核武器,我可以這么說?!痹诖嘶A上,特朗普釋放了愿意與朝方領導人見面的信號。
中國政法大學朝鮮半島研究中心主任韓獻棟對澎湃新聞表示,特朗普的表態(tài)只是一個口頭上的表述,美國國內并未就半島無核化問題形成共識,美國國務院等政府部門仍然堅持朝鮮半島無核化目標,至于下一步如何走,特朗普是否會將“朝鮮是一個核力量”的口頭表述轉化為正式的具有法律意義的政策,還有待觀察,這將直接關系到美朝關系的發(fā)展。
在特朗普本人的表態(tài)之外,美方還進行了工作組層面上的準備。據(jù)《朝鮮日報》7日報道,多名外交消息人士透露,美國政府10月中旬向韓國派遣了一個由多個部門官員組成的工作組。美國國務院東亞及太平洋事務局副助理國務卿、2018-2019年美朝首腦會談時的談判實務人員凱文·金,也以非公開身份訪問韓國,會見了韓方外交部和情報部門的相關人士,分享了對朝動向,并討論了美朝首腦會談的可能性。
在特朗普抵達吉隆坡后,朝方發(fā)布朝鮮外相外訪消息。據(jù)央視新聞10月26日報道,應俄羅斯聯(lián)邦外交部和白俄羅斯共和國外交部邀請,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外務相崔善姬將訪問俄羅斯和白俄羅斯。
特朗普在亞洲之行途中仍然沒有放棄對朝接觸的可能性。據(jù)??怂剐侣剤蟮溃乩势?0月27日表示,雖然暫無與金正恩會晤的安排,但是如果金正恩愿意,他可以延長亞洲之行。即便如此,也未等來回音。
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劉阿明指出,特朗普與金正恩此前的三次會面完全沒有達到朝方的預期。實際上,美國對朝政策是一個結構性的制度,不是哪一任總統(tǒng)可以輕易突破的。當美國的政界和公共輿論沒有對美朝關系形成全國性有影響的辯論時,只靠美國總統(tǒng)的對朝接觸,很難撼動美朝關系的癥結所在。
朝韓維持相互克制的低限度冷和平
李在明上臺后,韓國統(tǒng)一部6月9日要求民間停止對朝散發(fā)傳單,這是2023年以來該部門首次就此問題發(fā)聲。隨后,韓軍6月11日暫停擴音器廣播,在聲明中表示,此舉旨在“重建韓朝關系的信任,實現(xiàn)朝鮮半島的和平”。
今年7月,韓國外交部發(fā)布聲明稱,盡管朝鮮不是APEC成員,但作為東道主,韓國可邀請非成員國參與峰會期間的非正式討論。這一表態(tài)被解讀為韓國可能在為金正恩的APEC之行鋪路。
然而,李在明政府的對朝舉措被“潑冷水”。據(jù)央視新聞報道,7月28日,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部長金與正發(fā)表談話,首次回應李在明的和平倡議。她直言,韓方改善關系的努力是“一廂情愿”,還抨擊韓國暗示邀請朝鮮出席APEC會議是“白日做夢”。
值得一提的是,李在明8月首次提出“無核化三階段方案”——第一階段是凍結核武器和導彈項目,第二階段是削減核武器與導彈能力,第三階段是徹底無核化。緊隨其后,他在9月聯(lián)合國大會上提出朝鮮半島 “END”倡議——以“交流(Exchange)—關系正?;∟ormalization)—無核化(Denuclearization)”為核心的漸進路徑。
不過,朝鮮方面再次明確表示不可能放棄核武。據(jù)新華社援引朝中社9月22日報道,金正恩表示,朝鮮“不會與韓國坐下來面對面,也不會一起做任何事”,雖然美韓兩國新任政府對與朝鮮對話持開放態(tài)度,并追求改善關系,但他們削弱朝鮮力量、推翻朝鮮制度的本色絕不會改變。
面對朝方反復強硬表態(tài),李在明11月1日出席APEC會議期間對韓媒表示,朝鮮懷疑韓國政府,采取敵對行為,要改變朝鮮的態(tài)度和思維方式,需要長期不懈付出努力。
詹德斌表示,在李在明政府時期,朝韓維持相互克制的低限度冷和平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韓國在追求戰(zhàn)略自主的過程中,也難以避免要強化自身的國防實力,包括發(fā)展核動力潛艇,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會刺激朝鮮,或引發(fā)朝韓之間的間歇性對抗。
“朝韓關系的前景毫無疑問還受制于美朝關系?!闭驳卤笱a充說,如果美朝會談實現(xiàn),可能會帶動朝韓之間產生一些政策空間,但是這也有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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