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現(xiàn)場

中美兩大館首度聚焦“晚期銅器”

青銅器在經(jīng)歷夏商周三代的鼎盛輝煌后，在宋元明清時期已逐漸淡出禮器的主流舞臺。長期以來，宋、元、明、清銅器因貼上“仿古”的標簽，而未能受到學界太多重視，研究亦缺乏系統(tǒng)性。由上海博物館與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聯(lián)合策劃的“融古爍新：宋元明清銅器的復古與創(chuàng)新”首度將視線聚焦長期以來被學界忽視且被低估的“晚期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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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銅不晚’，它是在當時復古精神支持下，反映那一時代的文化政治和藝術追求。”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專席中國藝術主任研究員陸鵬亮道出兩館策劃這一展覽的初衷。“依托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和上海博物館非常優(yōu)秀的館藏，同時向海內(nèi)外其他機構(gòu)借展，得以把宋、元、明、清銅器中最精華的這一部分匯聚起來，讓人們得以重新審視晚期銅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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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悉，展覽基于上海博物館藏宋、元、明、清銅器，并攜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匯集亞、歐、美三大洲多家重要博物館館藏，輔以同時期書畫、陶瓷、琺瑯器等，是近年來海內(nèi)外最具規(guī)模的宋、元、明、清銅器展，著重解答仿古青銅器為何在宋代出現(xiàn)？為何持續(xù)流行于元、明、清各朝？仿古青銅器的流行與發(fā)展蘊含著哪些社會意義等一系列問題，讓人們重新認知宋元明清銅器未被重視的藝文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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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首站于今年2月28日至9月28日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行，吸引觀眾超過30萬人次，在學術界和觀眾中都取得很好的反響。此次移師上海，在展陳布置和展覽內(nèi)容上也做了新的調(diào)整，新增了69件上博館藏青銅器，其中41件為此前深藏庫房從未有機會展出的晚期青銅器。

大都會博物館展覽海報

展覽分成4大單元，第一單元“崇古尊古、再塑三代”聚焦于宋徽宗與清高宗的禮制改革與儒學祭器的仿古實踐；第二單元為“鑄古維新、自成一格”是解析商品經(jīng)濟驅(qū)動下仿古銅器的功能轉(zhuǎn)化，借由爐、瓶、壺這些生活器物呈現(xiàn)藝術審美與實用功能的融合創(chuàng)新；第三單元“永宣垂范、震古耀今”以“永宣金銅造像”與“宣德爐”為核心，剖析明代官造銅器在鑄造工藝與藝術范式上的突破性成就，第四單元“起居修道、古銅新意”則關注仿古銅器的世俗化進程，通過佛道儀軌貢具和文人書齋雅玩，勾勒出跨階層、跨信仰的文化互動圖解。

復古與創(chuàng)新是解讀“晚期銅器”的密碼

澎湃新聞記者來到展廳入口處，耳畔傳來悠揚的音樂，那是模擬青銅大晟鐘所奏出的聲音，旋律低沉悅耳。入口處被設計成三面大晟鐘造型的展墻，配上鐘聲，策展人希望借由觀眾在聆聽音樂的同時，跟隨展墻上三個問題的引領，帶著解謎的心情去觀賞這一千年古銅的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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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宋、元、明、清銅器給人最直觀的印象特征？此次展覽中方策展人、上海博物館青銅器研究部研究館員?韋心瀅給出這樣幾個詞——“ 宋代的逸致詩意”、“元代的海納百川”、“明代的精工華麗”、“清代的絢爛嚴整”?！岸鴱凸排c創(chuàng)新是這次貫穿展覽的核心思想，也是理解宋元明清銅器發(fā)展脈絡的雙重視角?！?韋心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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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明清時期對三代禮器的仿制，本質(zhì)上是對禮樂制度的追求與重建，是對以青銅器為代表的三代文明的復興。在青銅藝術形式上為復古思潮的表現(xiàn)，即以仿古的手法“再塑三代”。這些仿古銅器在新創(chuàng)中追求古意，在形式中希冀與理想化的三代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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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心瀅介紹，宋元明清銅器的發(fā)展最關鍵的是宋徽宗和清高宗兩位皇帝對禮制復古的推動，所以第一板塊以這兩位皇帝作為引子，展出的多為仿古銅器， 其中大部分為宋徽宗時期所鑄造，靖康之亂后，北宋皇室收藏與新成禮器大多散失，所以留存下來尤為難得。

宋 大晟“夾鐘”鐘 上海博物館藏

宋代宋徽宗設立大晟府，重置新樂，謂之雅樂。崇寧三年（1104）開始鑄造大晟鐘。史料記載宋徽宗共鑄造大晟鐘12套，共計336件，目前海內(nèi)外存世只有20多件。此次上博的展廳內(nèi)同時匯集了館藏的三件大晟鐘“夾鐘”、“蕤賓中聲”、“太簇清”與遼寧省博物館藏“南呂中聲”鐘，充分展現(xiàn)宋代冶金學的成就、樂制改革的重要成果以及中國古代音樂與禮樂文化的珍貴見證。

 銅牛鼎 北宋政和四年（1114） 河北唐山豐潤縣征集 河北博物院藏

展出的“銅牛鼎” 為宋徽宗祭祀帝王宗廟所鑄重器，它的三足形制與器身紋樣取自《考古圖》《博古圖》中均有收錄的周代名器”晉姜鼎”，但三足頂端的牛首裝飾則源自10世紀匯纂的禮書《三禮圖》所載當世禮制。“銅牛鼎” 印證徽宗御作坊在嚴謹考據(jù)古器的同時，亦兼容時制元素，融鑄古今禮法于一器。在陸鵬亮看來，該件器物就是晚期銅器“師古而不泥”的很好例證。

銅琮式瓶 南宋（1127-1279）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受到商品經(jīng)濟的影響，而后仿古銅器逐漸開始產(chǎn)生功能性的改變，從廟堂祭祀開始轉(zhuǎn)向?qū)嵱眯缘纳钣镁?，在審美形式上也出現(xiàn)創(chuàng)新。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南宋銅琮式瓶的設計靈感就是來自新石器時代的良渚玉琮，這種形式復古的器物作為花瓶在文人間流行。

明 代雁形銅熏爐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自宋代起，雁形香爐便是最受歡迎的仿古器型之一。漢代雁形香爐原型的特點是帶透雕頂蓋。宋代之后雁形香爐與漢代原型的最大的區(qū)別在于，鳥背幾乎為實心，因此大部分煙氣需從張開的鳥喙中散出。展出的這件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明代雁形銅熏爐也是美國首站的海報展品，鑄工精湛，肌理寫實，雁的形態(tài)惟妙惟肖，其造型既呼應漢代原型，亦復興仿古傳統(tǒng)，是明代銅器藝術之巔。

兩館跨越40多年深厚友誼的見證

為出席此次展覽開幕式，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館長兼首席執(zhí)行官馬克斯·霍萊因也特意來到上海，出現(xiàn)在展廳。他一邊徜徉在展廳，不時拿出手機拍攝，不時發(fā)出“太棒了”的驚嘆?！?這些銅器常常被認為是對優(yōu)秀的中國上古青銅器的模仿，乏善可陳。希望通過此次展覽，能夠改變公眾的認知，了解到宋元明清銅器的精妙之處?！?nbsp;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館長兼首席執(zhí)行官馬克斯·霍萊因參觀展覽

馬克斯·霍萊因館長說，“我館和上海博物館合作可追溯到1980年，當時上博參與了在大都會舉辦的’偉大的青銅時代’特展。在此后的45年間，我們有各種合作項目?！彼€透露，明年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還有另一個和上博的精彩合作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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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提到，本次展覽是大都會在中國藝術方面的諸多項目之一?！拔覀兊闹袊囆g常設展廳推出主題展覽和館藏陳列，往往著力挑戰(zhàn)傳統(tǒng)觀念，也探索在西方研究了解不多的領域。中國藝術也在我館各個部門都有精彩呈現(xiàn)，包括兵器武備部、亞洲藝術部、服裝學院，以及現(xiàn)當代藝術部門。其實，我們?nèi)涨皠倓傉叫?026年我們博物館前門的當代藝術定制作品將由中國藝術家完成?！?/p>

 銅犧尊 清乾隆 故宮博物院藏

上海博物館館長褚曉波表示，此次展覽見證了上海博物館與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跨越四十余載的深厚友誼，是兩館間又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合作。他期待能與全球更多文博機構(gòu)深化交流，希望每一位走進展廳的觀眾都能觸摸到中華文明的溫度，感受藝術帶來的無盡啟迪。

展覽海報

展覽展期持續(xù)至2026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