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可能會有一類‘信號阻斷藥物’，專門用于抑制致病菌之間的交流。這將是繼傳統(tǒng)抗生素之后牙周病防治的全新思路?！?/span>

早上醒來舔舔牙齒，你可能會感覺到一層毛茸茸、黏糊糊的薄膜，這就是由口腔細菌形成的牙菌斑。漱口水等口腔護理產(chǎn)品可以直接消滅這些細菌，但這種“無差別攻擊”也可能傷害到維持口腔環(huán)境平衡的有益菌。更重要的是，細菌總能找到“卷土重來”的方法。

最近一項研究顯示，口腔細菌之間存在著一種信號傳遞方式，而破解它可能為我們守護口腔健康帶來新的方法，也為解決細菌耐藥性的問題提供了新的思路。該研究于11月17日發(fā)表在《自然》合作期刊《npj生物膜與微生物組》（npj Biofilms and Microbiomes），作者是來自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等機構(gòu)的一支研究團隊。

通過對取自人類口腔的牙菌斑群落進行體外實驗，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一類名為N-?；呓z氨酸內(nèi)酯（AHLs）的化學信號分子，在細菌相互的“交流”中扮演著關(guān)鍵角色，影響著口腔微生物群落的構(gòu)成，進而關(guān)系到牙周病的發(fā)生。

“細菌不是各自為戰(zhàn)，它們會通過釋放化學信號來進行交流，這種行為被稱為‘群體感應’（Quorum Sensing, QS）。我們想知道，牙菌斑里的細菌是不是也在用這種方式‘聊天’，以及我們能否通過干擾它們的‘聊天’來影響它們的行為?！毖芯繉懙?。

研究人員在實驗室中培養(yǎng)了從健康志愿者牙齒表面收集的牙菌斑微生物群落，并模擬了口腔中含氧（5% CO?）和無氧兩種不同的環(huán)境。他們發(fā)現(xiàn)，只有在含氧環(huán)境下，才能檢測到AHLs這類“聊天信號”。這表明，牙菌斑中的細菌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會開始相互“交談”。

研究人員向含氧的牙菌斑培養(yǎng)物中加入了一種名為“乳糖酶”的特殊酶，這種酶能夠分解并掐斷AHLs信號。當細菌間的“對話”被中斷后，菌群的構(gòu)成發(fā)生了顯著變化——那些與健康口腔相關(guān)的有益菌和先鋒定植菌（如鏈球菌、放線菌）的比例顯著增加，而牙菌斑生物膜的形成也受到了抑制。

為了驗證這一發(fā)現(xiàn)，他們又做了反向?qū)嶒灐Ｔ跈z測不到AHLs信號的無氧環(huán)境中，研究人員主動加入了AHLs信號分子。這一次結(jié)果截然相反：那些與牙周病相關(guān)的有害菌和后期定植菌（如卟啉單胞菌）的數(shù)量開始上升。

研究人員推測，AHLs信號如同一張派對邀請函，在某些環(huán)境下，它會吸引來致病菌這個“搗亂的客人”，讓它們聚集起來形成有害的生物膜。而當研究者掐斷了這個信號，讓細菌的群體感應淬滅，這些“搗亂者”就失去了組織，反而是那些有益菌獲得了生長優(yōu)勢。

“我們的研究表明，AHLs介導的群體感應在口腔生物膜的發(fā)育中至關(guān)重要?！弊髡邆兛偨Y(jié)道，“這意味著，細菌間的化學通訊本身，就是決定口腔微生態(tài)走向健康或疾病的一個關(guān)鍵開關(guān)。”

這項研究表明，健康的口腔并不是完全無菌的狀態(tài)，而是一個微生物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平衡。當有益菌得不到“表達”、致病菌的“聲音”被放大時，口腔疾病就悄然而至?！拔磥砜赡軙幸活悺盘栕钄嗨幬铩?，專門用于抑制致病菌之間的交流，”作者們在論文中展望道，“這將是繼傳統(tǒng)抗生素之后，牙周病防治的全新思路?！?/p>

參考文獻:

Sikdar, R., Beauclaire, M.V., Herzberg, M.C. et al. N-acyl homoserine lactone signaling modulates bacterial community associated with human dental plaque. npj Biofilms Microbiomes (2025). https://doi.org/10.1038/s41522-025-00846-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