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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像影后曾美慧孜:名利場注意到我時,我已經(jīng)殺紅眼了

曾美慧孜,第七位來自內(nèi)地的金像影后。她在《三夫》中扮演一位低智、性癮、有三位丈夫的妓女。在許多人看來,她的名字和三年前的春夏一樣橫空出世,但縱觀今年頒獎季,她一直是有力的競爭者。而在影迷眼里,她的名字早就和一系列文藝片聯(lián)系在一起。
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銀幕上時還是孩子,十幾年里,在銀幕上成長為女人、有強烈欲望的女人。角色的成人禮,最終成了她事業(yè)的成人禮。
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前,我問曾美慧孜,是否有準備獲獎感言。“有準備,”她說,就是感謝幫助我的人,感謝媽媽,剩下20%臨場發(fā)揮。
自從去年入圍金馬,頒獎季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年,她在《三夫》中的表演,難度與尺度一直被熱議。金像獎之前,她拿下香港電影評論學(xué)會、編劇家協(xié)會和導(dǎo)演協(xié)會的最佳女主角。當惠英紅、鮑起靜念出她的名字時,靴子最終落地。
“多謝香港電影金像獎,給我這雙玻璃鞋,”她舉著獎杯用粵語說。其實這位“灰姑娘”的起點頗高,15年前,她參演的第一部電影是婁燁的作品,第二部《蘋果》入圍了柏林電影節(jié)。
之后卻是漫長的低谷期。她一直渴望出演成熟女人,但長著一張娃娃臉,很難被選中;身體逐漸豐滿,孩子的角色也不再合適了。直到2016年的《冥王星時刻》,人們才重新發(fā)現(xiàn)了她。這時她終于演了成人。此后是《地球最后的夜晚》、《三夫》,恐怕再不會有人把她看做孩子。
金像獎之前,我與她見過四次。每次她素顏前來,戴著棒球帽,衣服總是顏色鮮艷,大紅色、粉色、綠色、金色。她客氣禮貌,“什么都行”,一講到角色和表演,就非常篤定,“我確定這是我想要的”、“我意識到自己對這種東西非常渴望”。她以理性的口吻剖析著自己和演員這個職業(yè),在她看來,身體不過是做角色的材料,無所謂暴露,而對私生活卻毫無暴露的欲望。
聽我說要去香港看《三夫》時,她捂住了臉,放下演員的理性,露出害羞的神色,“那你豈不是要看到?”
以下是曾美慧孜的自述。
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大家才看到你
《三夫》開拍前一天,我才拿到劇本,知道這個有三個丈夫的妓女的故事如何展開。
角色是個智力有些障礙的女人。我的大部分戲,是和不同的男人做交易,主要場景在船上。陳果導(dǎo)演之前拍過《榴蓮飄飄》、《香港有個荷里活》,這部是他“妓女三部曲”的最后一部。
我十幾年前就見過陳果導(dǎo)演。當時他尋找一個女兒的角色,我被帶到一個咖啡廳見他,那時我長得比較壯,陳導(dǎo)看了看我,說,不合適。只見了五六分鐘,也沒喝上咖啡。一年前《三夫》的選角,還是在咖啡廳,聊了十幾分鐘。但是什么戲,找什么女演員,都沒說,他就裹在大衣里這么看著我。
他問,你之前干嗎呀。我也不敢說得太深,尤其見導(dǎo)演這樣的、給我機會的人,我不敢太袒露自己的個性。我記得我說的非常中規(guī)中矩,沒任何出挑的地方,當時還覺得自己表現(xiàn)不好呢。咖啡喝到一半,陳果說,今天就這樣吧。
過了兩天,陳果邀我再喝一次咖啡。我終于有時間喝完一杯咖啡了。我們見了四十多分鐘,他開始說,我們這個戲應(yīng)該這么拍。我都驚了,他用到“我們”這個詞,代表有可能一起拍戲,作為女演員還是很敏感的。他說電影靈感來自沈從文的小說《丈夫》,場景可能會設(shè)置在香港海邊的吊腳樓。
那一刻我覺得這是女演員渴望的一個角色,聽起來像一條魚。對我來說,那不就是美人魚嗎?我要演一條美人魚了。
但陳導(dǎo)還沒告訴我是什么故事,之后的一個多月也沒有消息。我不好追問,人家那么有名,追問其實是沒有意義的。當演員這么多年,我學(xué)會了對自己很漠然。你只有對自己很漠然,你就不會太失望,你不會太失望,你就不會太悲傷。
陳果導(dǎo)演在選角上還是很準確?!凹伺壳钡谝徊窟x的是秦海璐,第二部是周迅,第三部,對,就是我。

這個角色需要胖,我一天吃七八頓,吃了就睡。胃口養(yǎng)得很大,巨無霸,三個,大碗的面,三碗,不成問題。一個月胖到140多斤,原來的褲子都穿不上了。
開拍當天,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我看了一眼場記的板子,發(fā)現(xiàn)上面導(dǎo)演一欄寫的不是陳果的名字。我當時都懵了,要不是看到陳果導(dǎo)演真的在現(xiàn)場,都會覺得自己被騙了。但我不敢問。大概七八天后,我小心翼翼問了場記,場記說,我也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了。他去告訴劇組,這個女演員有點焦慮了,擔心這個片子不是陳果導(dǎo)演的。劇組才解釋,電影素材會發(fā)到不同的地方制作,陳導(dǎo)希望先保持低調(diào)。
當時我一個人在香港,聽不懂粵語,陳導(dǎo)給我講戲時才說國語。在不知情的七八天里,還不能讓情緒受影響,情緒不在線,角色就完了。這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
去年11月,我在沙發(fā)上剪指甲,突然收到很多信息和電話。我這么閑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找我?結(jié)果一看,我入圍了金馬獎。以前看女演員說發(fā)現(xiàn)自己入圍了,就站在沙發(fā)上跳,我說吹牛吧,哪會這么激動。但那一刻真的蠻激動,我真的相信了那些女演員說的話,高興到站在沙發(fā)上跳。
我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這個hunger game終于像我想象的那樣開始了。出道十幾年,我一直都沒有受到關(guān)注,第一次被關(guān)注就是在金馬,第一次提名金像就獲獎了。名利場是一個殘忍的地方,它真正關(guān)注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殺紅眼了,快奮斗到極限了。而一旦它青睞你,你好像就有了光環(huán)。
從提名金馬那一刻開始,就有經(jīng)紀公司聯(lián)系我。大家知道的,最頂尖的,我都接觸過,聊了不下40個。
現(xiàn)在就像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一樣,大家跟你聊的都是你穿上水晶鞋之后的事情。但在穿上之前,你做灰姑娘的時期是沒有人問津的。
在電影中成為孩子,成為女人
我參演的第一部電影是婁燁2004年開拍的電影。當時我只有十幾歲,給劇組寄了一分鐘的自我介紹視頻,就被選上了。副導(dǎo)演阿姨整天盯著我,怕弄丟我,感覺就差牽一根繩子。
我太小,劇組也沒辦法和我講戲。我的角色叫冬冬,副導(dǎo)演說,冬冬,你一會兒就蹲在那兒玩,玩了以后那姐姐來找你,你就跟她走。在我印象里,婁燁導(dǎo)演用前腳掌走路,有點顛著,像鴿子。攝影師是手持攝影,一直跟著演員,像章魚一樣四處蠕動。
電影里總會提到“欲望”這個詞,我當時理解不了,就問婁燁,什么是欲望。婁燁就笑了,說你問郝蕾,郝蕾又讓我問別人。我每個人都問了一遍,他們說你長大就知道了。
我特別希望長大,因為小時候總被忽略,看男女主角在一起對戲,還能演感情戲,就非常羨慕。我一定要長大,一定要演女人,演那種愛恨情仇。大學(xué)時我曾去總政話劇團演《日出》里的“小東西”,穿著破棉襖,而陳數(shù)演陳白露,有好看的衣服和袍子。我當時想,長大一定要演陳白露。我把陳白露的全部臺詞都背下來了。
第二部電影《蘋果》,我演一個洗腳小妹,還是小孩。這部電影讓我去了柏林電影節(jié),當時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發(fā)現(xiàn)引擎聲真大。走紅毯那天,我給自己化了一個中國臉譜的妝,穿上媽媽做的大紅色禮裙,卻沒趕上去電影中心的車。我找了件大衣,提著裙子,在街頭飛奔。2月份的柏林那么冷,我著急啊,怕趕不上,街上的老外就沖我喊,“come on! come on!”
柏林之前,我只參加過一些主持人大賽。但在踏上紅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一定非常適合做演員。攝影機多到閃瞎眼,我全身跟過了電一樣,也極其自信。我意識到自己對這種東西非??释芟硎?。電影真的可以給你帶來萬丈光芒,它是我一輩子要追求的事業(yè)。

然而2007年《蘋果》之后,我能接到的角色很少。我處在一個從孩子到成人的過程中,臉看上去像個小孩,身材已經(jīng)發(fā)育,也并不完全是孩子的狀態(tài)。我有演過一些電視劇,比如《辣媽正傳》里的仙仙,還是個喜劇角色。既不是少女,也不是孩子,兩邊不靠。
后來一些導(dǎo)演找我演戲,告訴我,是希望看到冬冬長大之后的樣子。但我真正在電影中長大成人,是2016年拍攝章明導(dǎo)演的《冥王星時刻》。
我演一個村婦,喜歡上了來村里采風(fēng)的導(dǎo)演。拍攝時,男主角王學(xué)兵不小心打翻了洗腳水,水透過木頭地板漏到一樓。章明讓我躺在一樓的床上,即興演。我伸手接過落水,抹到臉上,表現(xiàn)對男主角的情欲。我穿著桃紅色的緊身衣,臉也是紅的。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中演成人,我不再是個小女孩了。
在《三夫》中,我甚至有了三個丈夫。我從來不擔心對于電影尺度的爭議、輿論,我對這些沒有概念。別人談?wù)撐?,說明他們開始關(guān)注我了。我很樂意成為他們看到的那個我,并不愿意成為我自己,因為我自己是不存在的。
我會全力去展示一個角色,但我自己的隱私,包括家庭、私生活和年齡,都不愿意談?wù)?。這個不是考試,我一定得寫考號什么的。網(wǎng)上那些資料,我自己從來沒寫過一次,也不會回應(yīng)任何版本的差異。
去年金馬獎,我再次遇到婁燁導(dǎo)演,去打了招呼。當時我穿著miumiu的禮服,上面還有很多毛毛,看起來紙醉金迷。那一刻我覺得婁燁也是有一點震驚,我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出現(xiàn)在名利場中的、比較生猛的女演員了。我想證明這一點,我長大了。
婁燁和他劇組的人看著我,說,哎,小冬冬。得,那一刻,我又被叫回了那個得拉根繩子牽著的小姑娘。
我成長到了,導(dǎo)演一定會找我
你要去香港看《三夫》?啊,好的(害羞地笑)。
我這幾年出演的片子,還是有命中率的。2016年是《冥王星時刻》,2017年是《地球最后的夜晚》,2018年是《三夫》和刁亦男的《南方車站的聚會》??赡芪疫x的機會不多,但基本上不會出錯。
但往前數(shù),我有過一段很長時間的低谷期?!短O果》之后,沒太多戲找我。因為沒工作,也不能一覺睡到下午,就只能持續(xù)地表現(xiàn)出一個非常積極的狀態(tài):早上很早起床,去咖啡廳睡覺,然后看書,下午去健身房,或者上一些形體課。我總得找點事做吧,別人問起來,我就說,我在準備角色。
我就大量看書,看片。我非常喜歡鞏俐,她是山東人,壯壯的。我出生在貴州,祖籍山東,也壯壯的。她的角色好多都是“大地之母”類型的,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女演員持久的價值。演藝生涯不是說一次紅毯或者宣發(fā)怎么樣,而是持續(xù)的戰(zhàn)斗力,這個就是勝出。
讀了夢露的自傳之后,我也非常喜歡夢露。她演了很多性感角色,看上去胸大無腦,卻是非常有智慧的人。后來看電影《不合時宜的人》,她開始表現(xiàn)出掙扎,不再是單純的性感尤物。我想成為演員,也想成為明星。

但當時沒有人理我。我想找一些人吃飯,希望他們能給我一些建議,但我永遠見不到,約了一年別人也沒有檔期。他們說,你就這么待著挺好的,沒有必要問我們建議。我不知道低谷期什么時候過去,最難過的時候,五臟六肺都是疼的,身體都不OK了。
我看了很多關(guān)于表演體系的書,慢慢知道,婁燁的電影體系中,他需要的是更接近于歐洲女演員的狀態(tài)。法斯賓德的女性三部曲給了我很大啟發(fā),知道歐洲演員的表演和美國演員是有結(jié)合點的。大多數(shù)時間我都在思考這些問題,這些表演,怎么去放在一個東方女人的載體上。
看書或者上課,維持不了沒有工作的假象,后來覺得繃不住了,就決定去美國游學(xué)聽課。那是2013年,我一個人去了紐約,白天上表演課和舞蹈課,晚上坐地鐵回到新澤西的住處。月臺很空,車廂也很空。
我發(fā)現(xiàn),國外的課上真的在教斯坦尼斯拉夫體系。在actor's studio,我看到國外很有名的演員穿著人字拖,搭地鐵來訓(xùn)練。訓(xùn)練中他們百無禁忌,吶喊、吼叫,但出了門就是普通人。他們把演員當做職業(yè)。
記得我過生日時,同學(xué)送了我一張音樂劇《Chicago》的 票。演女主角的演員其實已經(jīng)50多歲了,演過上千場,當舞臺上長追光打下來,她唱了一句:
“come on baby ,why don't we paint the town.”
我的眼淚立刻下來了。這是真實的、讓人熱淚盈眶的時刻。我看到了非常成熟的表演,已經(jīng)渾然天成了。我現(xiàn)在為經(jīng)紀人、團隊彷徨什么的,說明我還是在初級階段,演員需要極其穩(wěn)定,才可以緩慢走過獨木橋。我現(xiàn)在還沒上獨木橋呢。
《蘋果》之后,我主要演過兩個電視劇的配角。但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準備了很久。導(dǎo)演是執(zhí)導(dǎo)過《杯酒人生》的亞歷山大·佩恩,男主角是馬特·達蒙,然而到最后,另外一個更適合的女演員取代了我。她的英文更好。這部電影叫《縮小人生》,2017年已經(jīng)上映了,所以可以透露。
到能出演《冥王星時刻》,已經(jīng)過去了九年。我的低谷期有九年時間。有人說,我這幾年演的角色有類似的地方,都比較性感。我骨架大,也比較豐滿,這可能是導(dǎo)演找我演這些角色的原因。但我并不擔心形象固化,其實一個女演員能演這樣角色的時間也不是特別長,也還能再演五、六年吧,如果不演這些,將來也沒機會了。
我在表演的時候,完全不會被外界所影響。之前演曾贈導(dǎo)演的《云水》,我的角色是一個大篷車里跳艷舞的女人。我穿著跳肚皮舞的那種衣服在臺上跳,臺下是幾十個臨時找來的男群演,我完全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會不會走光。那場戲拍了五個小時,我差點虛脫在臺上。
如果非得追溯一下,可能我從小是不被注意的那個人,成年以后,求生欲望就非常強。我可能不是第一名,但我想成為最后能活著出來的人。你看過《大逃殺》嗎?我朋友說,我一定是最后那個抱著娃娃出來的人,滿臉鮮血,但活著。我后來慢慢理解他們?yōu)槭裁催@么說,我的忍耐力是超強的。有時候離我比較近的人,會覺得我對自己非常殘忍。
《三夫》將我推到人前。我之前喜歡的導(dǎo)演們,都出現(xiàn)了,他們約我去工作室,像朋友一樣聊天。他們不是說爭取就可以爭取到的,如果我不成長到那一刻,我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等于也是失去機會。我成長到了,他們一定會找我。
去年金馬獎頒獎典禮,我第一次以女主角身份走紅毯。那次我看到了李安。我看過很多遍《臥虎藏龍》,想象著自己能和玉嬌龍一樣,有一把青冥劍走江湖。在金馬獎上,我覺得自己終于有了一把青冥劍,就是我的表演。《三夫》是大家看到的一個突破口,但這個突破口背后,是我在家練武功的十幾年。
可是,我當時梳了一個奇怪的發(fā)型,頭發(fā)豎起來像一塊板子。很多人圍著李安,問他問題,我躲在后面。有人問我,你是很想演好導(dǎo)演的戲吧,李安導(dǎo)演在這,你不應(yīng)該躲在后面啊。我也沒辦法解釋,我真的不愿意李安前輩第一面見到我,我頂著一個天山童姥的發(fā)型。
金絲雀,還是無足鳥
金像獎前,我每天和來接洽合作的經(jīng)紀人聊,感覺非常撕裂。很多人擔心我萬一得獎,簽約就更難了。金馬那個時候也一樣,真是輪流轉(zhuǎn)。
就像大家都認為,一個正常的女孩要穿胸罩、穿裙子、留長發(fā),大環(huán)境還是希望我有一個經(jīng)紀人,有一個團隊,對接工作、商務(wù)和宣傳。演員有了這一套東西后,你才可以像大家認為的那樣,往一個正確的方向走。

但我一直沒有。一方面,以前從來沒有人在意過我,十幾年無人問津,直到提名后,很多人來聯(lián)系,我有一種小小的傷感;另一方面,我是在反抗,我也想看看自己可以撐多久。
我反抗的是大家把演員當做消費品,只有一個商品,才需要有生產(chǎn)線、推廣渠道、銷售平臺?,F(xiàn)在我到了人生的一個十字路口,這種事情其實可以讓你上到更高的臺階,但我卻覺得特別痛苦。痛苦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就是一個商品,還要說不是。
有很多廣告找過來,我暫時還沒決定,不想過快消費自己。我對自己還是非常有野心的。就像那好幾年低谷期,我也沒嫁人,也沒什么,就是死死地咬住了所謂的救命稻草,我真正喜歡演戲。演員的商業(yè)價值得建立在真正有說服力的作品上,如果你兩三年就被換下來,那種落差感,人會更痛苦。
從去年金馬,到東京電影節(jié)、金像獎,獎項賽季已經(jīng)持續(xù)半年了,我被訓(xùn)練成了一個賽季長跑選手。提名不算是勝出,我覺得真正的勝出是在這一輪戰(zhàn)役之后,我愿意花十年、二十年在這個賽事上跑著,我覺得我的勝出是需要時間的。
我更喜歡在一種抗爭中求生,可能這也是我不太容易簽經(jīng)紀人的原因。很多經(jīng)紀人把演員當做孩子去保護,這會讓演員喪失了一種捕獵的天性??範幮缘纳?,就是不在一個安全的狀態(tài)里待太久。
當初問婁燁的那個問題,“什么是欲望”,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過了欲望釋放的階段,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F(xiàn)在我覺得欲望是控制,控制到一定能量之后,才會真正散發(fā)天然的魅力吧。女演員的欲望,就是貫穿她的角色。
我不知道經(jīng)紀人這個事會走向什么方向。可能我如果滿足了他們所有的期待,我也不會表現(xiàn)得優(yōu)異。我不想變成一只金絲雀,被保護得很好,我想做無足鳥,在森林里天天飛,才可能強壯。
撰文:靳錦
編輯:何瑫
攝影:姜南 創(chuàng)意:區(qū)楊
造型:楊婷 化妝:團團
發(fā)型:森森(東田造型)
統(tǒng)籌:陳蔚 時裝助理:晏歡歡
運營編輯:佟通通 微信編輯:尹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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