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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木舟闖蕩尼亞薩湖
文/丹尼爾 編譯/西狂
在我手心里死命掙扎的是一條名叫Chambo的淡水魚類,它是非洲大陸正在消失的7個野生物種之一。而我正在猶豫是放生還是晚餐時吃了它。拉網花了五分鐘才抓了這么一條肥美且銀光閃亮的魚,顯然也沒賺到。如果我把它放回到尼亞薩湖的話,這可是激怒一村子微笑著的莫桑比克人的最好方式,直接把大伙兒變成暴民。
我在麥素姆巴村(Messumba)短暫停留,因為我的到來,引來一大票村民跑到湖邊來參與一場拉網三重唱。肌肉發(fā)達的漁民和歡天喜地的小孩排成六行,在沙灘上揮汗如雨又蹦又跳地干了幾個鐘頭,把沉甸甸的蚊眼漁網一寸寸拉向岸上。當人們開始稱量這些水中收獲的戰(zhàn)利品時,火熱的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尼亞薩湖,即馬拉維湖,是位于非洲馬拉維、莫桑比克和坦桑尼亞交界處的浩瀚湖泊。它是李文斯頓1858年在尋找尼羅河起源時發(fā)現(xiàn)的,因為到了晚上漁民的燈籠密布,李文斯頓叫它“星湖”。直到現(xiàn)在,燈火璀璨的風景依然十分壯觀。
作為世界第八大淡水湖,尼亞薩湖是1000多種魚類的家園,其中95%為本地獨有。不過,盡管擁有破紀錄的生物多樣性,附近的許多漁村都生活在貧困線之下,大部分湖面有過度捕撈的危險。像麥素姆巴村民們常用的蚊眼細網,網眼密度為普通漁網的很多倍,實際上是涸澤而漁,毀滅了湖里面的每一種生命。

我只在這里待了幾小時,像這樣冒失地指責本地漁民的生活方式未免有些好為師長,特別是他們還很慷慨大方,熱情與我分享漁獲。在尼亞薩湖莫桑比克岸邊的精品度假村Nkwichi住下,劃了兩天獨木舟,我勞累疼痛的身體只想享受美食和2M冰啤,而不是與人爭長論短。
“這里的情形實際上有了變化,” Nkwichi度假村的經理馬爾科姆·特納解釋說。當時我們正在饕餮直接從營地廚房里送來的美味咖喱魚?!笆澜缱匀换饡兔绹鴩H開發(fā)署在尼亞薩湖莫桑比克部分的湖面上建立一個保護區(qū),禁止用蚊眼密網捕魚,鼓勵本地漁民使用適當的漁網?!?/p>
尼亞薩湖驚人的生物多樣性使它成為地球上最具有物種重要性的水體之一。淡水保護生物學家邁克爾·希亞姆告訴我,在全球水平上尼亞薩湖也是罕見的,“棲息在這里的淡水魚類99%為此湖僅見,科學家估計最終會有1000種以上將被描述記錄,其數量超過在美國和加拿大發(fā)現(xiàn)的淡水魚類的總和?!?/p>

成千上萬的人依賴尼亞薩湖的魚謀生,特別那些居住在內陸國馬拉維的民眾,日常吃的是魚,在附近市場販賣的也是魚。但由于過度捕撈,馬拉維漁民如今能打到的魚急劇下跌,像利多口孵非鯽(Chambo)魚,本是一種資源豐富、至關重要的食物,現(xiàn)在變得越來越少見了。
阿爾伯特·奇戈曼杰率領了一支莫桑比克海軍小分隊,負責巡邏尼亞薩湖水域。從湖邊小鎮(zhèn)科布埃(Cobue)他的辦公室可以望見離岸10公里處屬于馬拉維的利克馬島,如果利克馬島的馬拉維漁民想到莫桑比克水域捕魚,就必須到Cóbuè簽署證件,接受漁船檢查?!榜R拉維的非法漁民是威脅莫桑比克水域生態(tài)均衡的最大敵人” ,他說的話混合了糟糕的葡萄牙語和莫桑比克當地方言。
“他們來這里捕魚是因為自己的魚幾近滅絕。據說30年前馬拉維水域的魚和莫桑比克水域一樣豐富。他們捕撈得太狠了?!?/p>

馬普托政府把尼亞薩湖莫桑比克水域及其沿岸的很大一部分定為國家保護區(qū),并推行了一系列旨在保護尼亞薩湖生物多樣性的政策。這是是世界自然基金會、美國國際開發(fā)署、政府科學家、本地社團和理事會多年來通力合作的輝煌結果,可口可樂公司也給予了財力上的支持。但對于阿爾伯特來說,保護區(qū)的主意固然很棒,可因為海軍分隊船只和人手有限,而保護區(qū)覆蓋的水域面積又很大,要控制非法捕撈的話還是力不從心。他和他的同伴們能做的主要是趕走漁民、沒收漁網。
麥素姆巴的村民雖然在法律上有權在湖里捕魚,但使用的方法備受爭議。歷年來,許多社區(qū)習慣以蚊眼網捕魚,主要歸因于蚊眼網也用來防止傳播瘧疾的蚊蟲之害,另外,這樣做還可以省下買專用漁網的花費。為了保護魚類資源,越來越多的湖濱村落自愿禁止了近岸拖網捕魚活動,蚊眼漁網捕魚自然也在其列。世界自然基金會也幫助提供傷害較少的廉價漁網,教導村民用大網眼漁網的益處,并免費更換既有的蚊眼漁網。

年輕的本地漁民托斯滕·班達在尼亞薩湖打魚超過五年了,他剛花了所有的積蓄——大約12000馬拉維幣或70美金買了新的漁網。“我接下來得長期好好照料我的新寶貝,”他笑著對我說。
“我以前用蚊眼漁網捕魚,”他繼續(xù)說,“但現(xiàn)在有可能被沒收,自從自然保護區(qū)建立以來一些漁民的網就被拿走了。大多數人也理解是為了涵養(yǎng)漁業(yè)資源——它是一個錢的問題。許多村民每天的生活費只有一兩美元,能捕獲或種植什么就靠什么,掙扎在生存的邊緣。我的新漁網非常昂貴,但至少從此我能捕撈到像Kampango鯰魚那樣的大家伙?!?/p>

馬爾科姆·特納屬于完美的探險領航員,他是蘇格蘭人,從容不迫,風度翩翩。作為向導,他了解從尼亞薩湖畔的度假村到我們想去的湖岸線55公里外地方的點點滴滴,熟悉程度一如他的手心掌紋。我們包下三條船整裝出發(fā),另有一艘度假村的獨桅帆船運載著露營和烹飪設備陪著我們同行。每次我們因為拍照落在后面,度假村的兩個伙計也不以為意,反而趁機炫耀式地展示他們劃槳時的肌肉和力量。
觀賞壯麗的風光之外,在尼亞薩湖劃獨木舟最令人高興之處在于會周期性地在沿線的小村莊停留。特納極受當地人歡迎,每一個跟他打招呼的酋長待他如失散已久的兒子,親切有加。在湖里流連已久,接下來的一天,我決定接受頭人的邀請參加本地教堂禮拜。
我們穿過猴面包樹和木薯地,各色人等的朝香客混雜在一起如同一幅斑駁奇特的畫。教堂對著裝并無嚴格要求。禮拜儀式已經開始,唱詩班繼續(xù)唱他們令人振奮的贊歌,我們的“國際團隊”則被引領到教堂前部。不久我們被邀分別用葡萄牙語、尼昂加語和英語給信眾演講,可神父香爐里的煙太大,飄到了屋檐下,過于刺鼻,只得又魚貫而出。
我在市場里花5美元買了一雙中國產的涼鞋,質量尚可,然后回到沙灘上。地平線上飄來一大片積雨云,天氣似乎要變壞。度假村的獨桅帆船已經裝上了我們的宿營設備,在波浪中飄蕩,我們把獨木舟拉上來綁在艙頂上。

“你知道李文斯頓曾改稱尼亞薩湖為‘風暴湖’(the Lake of Storms)嗎,” Turner遞給我一塊防雨布,笑著說。于是我們決定取消最后的行程,返回度假村。我們沿著湖岸線航行,舷外的螺旋槳沖撞著越來越危險的波浪,正當此時,大雨傾盆,孤零零駕駛著獨木舟的漁民拼命在向岸邊劃。
這可能不是閱讀MS Vipya號輪船故事的最佳時刻,它載重量400噸,1946年卻在尼亞薩湖的一場暴風驟雨里沉沒了。我合上書,穿上救生衣,找了一包名為Have-Sum-Mor的餅干吃,才略感心慰。
下午晚些時候度假村的船把我們安全送回了家。風雨稍有和緩,一批剛捕獲的鯰魚被送到廚房,是為湖濱晚餐準備的。尼亞薩湖固然變幻無常,但也有其感人、人性的一面——就像我此行遇到的麥素姆巴村民一樣,它用它的物產慷慨大方的對待每一位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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