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爭端正在蔓延到經濟之外的領域，并早已和學界產生了聯(lián)系，在一些華人學者被美國機構以非法獲取信息名義調查的同時，F(xiàn)BI 要求美國大學監(jiān)控國際在校學生和訪問學者的情況也被曝光。但對于美國大學而言，拒絕配合的聲浪遠遠高于支持。

據多家媒體報道，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校長李·布林格（Lee C. Bollinger）于 9 月 3 日向全體師生致信表示，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FBI）正在要求各所大學監(jiān)視在國外出生的學生和訪問學者，特別是華人學生和學者。校長布林格在郵件中表示，哥倫比亞大學將拒絕配合調查機構行動。

布林格在這封郵件中表示，雖然 FBI 希望大學配合進行監(jiān)視活動，但作為學術機構，大學不能監(jiān)視自己校園中的人。他還指出，哥倫比亞大學擁有來自 150 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學生和研究者，正是這些人營造了多元開放的學術氛圍，學校將會采取更多舉措吸引并留住他們。

哥倫比亞大學校長布林格在今年 8 月 25 日的開學典禮上。

布林格對于多元化的擁護態(tài)度旗幟鮮明。8 月 25 日，他還在哥大 2023 屆本科生開學典禮上發(fā)表講話。談及一所大學所肩負的對社會和世界的責任。面對當前近乎分崩離析的世界，布林格校長表示，追求知識、理性和真理的價值觀將再次得到擁護，并將獲得新的活力。

在近日緊張的氣氛下，布林格的話顯得難能可貴。有華人學生表示，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希望學校監(jiān)視在國外出生的學生和訪問學者已經很過分，竟然還特別指定了華人，這讓人非常憤怒。

哥大校長的一封公開信

8 月 30 日，布林格還曾在華盛頓郵報上發(fā)表題為《不，我不會開始監(jiān)視外籍學生》的文章，談及外國人大可不必飛躍大半個地球來「潛入」美國大學，所有人都能在網絡上瀏覽公開的同行評審學術期刊。他還強調，「我們的管理人員、教授和研究學者不是、也不應該成為美國執(zhí)法部門的一員?！?/p>

以下是公開信全文：

FBI 已經加強了對大學研究活動的審查，我也未能幸免。

執(zhí)法和情報機構決心阻止將知識產權非法轉讓給外國競爭對手的行為，鼓勵美國學者和管理人員以更加嚴密的方式監(jiān)視外籍學生和訪問學者，尤其是中國學生和學者。

隨著學生逐漸返校，這些監(jiān)管舉措使得經濟和政治方面的關切與憲法第一修正案產生了激烈的沖突（譯者注： 憲法第一修正案禁止美國國會制訂任何法律以確立國教； 妨礙宗教信仰自由； 剝奪言論自由； 侵犯新聞自由與集會自由）。

誠然，在網絡安全和生物恐怖主義等國家安全領域，政府資助的學術研究是有理由敏感的。 同樣，與美國公司進行合作的學術研究——這是大多數(shù)非法技術轉讓的主要目標——也帶來了值得保護的商業(yè)創(chuàng)新。 大學有義務遵守現(xiàn)有的安全協(xié)議，采取合理的方法來強化這些協(xié)議，并在發(fā)現(xiàn)明顯的可疑間諜行為時與執(zhí)法部門和企業(yè)研究伙伴展開充分合作。 我們在這些方面存在不足之處，沒錯，也存在學者與外國政府分享敏感知識產權的孤立事件——我們可以而且必須要做得更好。

但同時，大學里只有一部分研究是「保密」的，其他大部分研究都是公開的。 學術研究應該開放共享，發(fā)布到公共領域以推動人類社會的發(fā)展。 突破性的醫(yī)學發(fā)現(xiàn)、促使數(shù)十億人免于饑餓的農業(yè)創(chuàng)新、互聯(lián)網、人工智能……凡此種種，無不是基于大學的研究成果，而且是公開的。

因此，外國人大可不必飛躍大半個地球來「潛入」我們偉大的大學、了解我們最新的發(fā)現(xiàn)。 除了一些特殊研究，他們都可以坐在舒服的海外辦公室或公寓里，在搜索引擎中輸入幾個關鍵詞，就能瀏覽同行評審的學術期刊。 或者，他們也可以訪問美國專利商標局網站，查看關于最新專利的詳細描述。

因此，作為一個花了 50 年時間倡導言論和集會自由的人，最令我擔心的是，大學工作人員（也許還有學生自己）竟然被要求監(jiān)視外籍學生和同事的舉動。 這不是我們的為人。

大學的使命是創(chuàng)造一種有利于思考、實驗和創(chuàng)新的開放氛圍。 美國高等教育令全世界稱羨的原因恰恰是其對于開放和多樣性的獨特承諾。 吸引并歡迎全世界最聰明的頭腦——不考慮國籍或出生地——才是我們要做的一切。

換言之，美國的大學模式是美國競爭力的戰(zhàn)略優(yōu)勢，而不是阻礙。 大學行政人員、教授和研究學者不是，也不應成為美國執(zhí)法機關的幫兇。 在我看來，F(xiàn)BI 所認為的最大弱點反而是我們的最大優(yōu)勢。

在我擔任哥倫比亞大學校長期間，校內數(shù)以千計的學生和教職人員來自 150 多個國家和地區(qū)。 與此同時，作為一所重點研究型大學的管理人員，我們不能限制知識自由。 大學文化與系統(tǒng)審查是不兼容的，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么考察過我們學校的執(zhí)法機關官員很少能夠提供規(guī)范性指導，而是要求我們應保持警惕。

雖然國外競爭對手未經授權即盜取知識產權是一個嚴重問題，但對外籍學者施以監(jiān)視并不是正確的解決方案。 在我看來，如果執(zhí)法機關的擔憂合理，則應根據真正的威脅確認并對那些它們所認定的「可疑人群」進行監(jiān)視，而不是激起對整個民族的廣泛擔憂。

我在大學以及兩黨連立的美國知識產權盜竊委員會（Commission on the Theft of American Intellectual Property）的同事都倡導采取更有效的方式，即向大學中更多的外籍畢業(yè)生發(fā)放綠卡。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科技、工程和數(shù)學領域的眾多國際學者更愿意在畢業(yè)后留在美國，在美國公司工作，從而為美國的經濟增長和繁榮做出貢獻。 但遺憾的是，在當前規(guī)則的限制下，這些學者在完成自身學業(yè)后很難留在美國。 他們會帶著在美國大學獲得的豐富知識回到本國，并在將來部署對抗美國的商業(yè)策略中出謀劃策。

大學的使命是圍繞廣泛的命題進行公開、深刻的調研。 高等教育機構應該更加努力，促使美國成為世界歷史上最具創(chuàng)新力的國家。

中美學術寒冬，美國大學始終堅守

在中美學術交流和合作陷入冰點之際，哥倫比亞大學并不是唯一一所支持華人學生和學者的院校。

今年 2 月份，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發(fā)表校長、副校長和教務長聯(lián)合聲明，表示學校管理層收到了一些針對華人教師以及與中國公司和機構合作的研究人員的負面評論與報道。但校方呼吁不要惡意懷疑、中傷受波及國家的學生、學者和教職人員。這些負面評論與報道將造成歧視和不信任，也違背了伯克利的社區(qū)原則。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官網截圖。

3 月份，斯坦福大學發(fā)表校長和教務長聯(lián)合聲明，表示支持校內的國際學生和學者，并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偏見與歧視。

斯坦福大學官網截圖。

5 月份，耶魯大學校長彼得·沙洛維（Peter Salovey）發(fā)表公開信表示，國際學生和學者對大學社區(qū)至關重要。來自 123 個國家的 2800 多名學生在耶魯學習，還有近 2700 名國際學者在耶魯開展研究和教學工作。他們?yōu)橐敶髮W的研究和教育事業(yè)做出了重要貢獻。耶魯大學堅決支持來自世界各地的優(yōu)秀同事，并將為遇到簽證或其他任何問題的國際學生和學者提供幫助。

耶魯大學官網截圖。

對于美國大學的正面表態(tài)，中方也給予了積極回應。5 月 27 日，在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發(fā)言人陸慷對加州伯克利、斯坦福以及耶魯?shù)缺姸嘀С至裘缹W生和學者的大學進行了表揚。

在美外國學者：監(jiān)視間諜不應該成為大學的任務

布林格的這篇文章引發(fā)許多人共鳴。在《華盛頓郵報》網站該報道頁面下，有很多網友表示：打擊間諜活動是政府的事，不應該強加給大學。

一位在美工作了半個多世紀的學者表示：大學是國家皇冠上的明珠，保護知識產權是政府的責任，不能讓教授和管理者成為間諜大師。

對于反對讓大學管理者和學者監(jiān)視外籍學者，一位網友給出了更加充分的理由：

這不是他們的工作，而且也不應該是；

他們沒有受過相關訓練，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大學已經和學生玩了很多「政治正確」的游戲，不需要再多加一個；

不要再給大學管理者一件武器來打擊他們不喜歡的學生了。

作為顧維鈞、馮友蘭、胡適等人的母校，哥倫比亞大學培養(yǎng)出了眾多中國近現(xiàn)代名人。此次校長的一番表態(tài)也獲得了華人學生的普遍歡迎。

參考鏈接：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no-i-wont-start-spying-on-my-foreign-born-students/2019/08/29/01c80e84-c9b2-11e9-a1fe-ca46e8d573c0_story.html

本文為機器之心報道，轉載請聯(lián)系本公眾號獲得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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